“唔。”

不知道宋思宜有没有那个意思，反正冉明加觉得这声“唔”听起来怪委屈怪可怜的。他又想起早上去他家叫他起床的时候宋思宜独自一人发呆的样子，特别像被人丢在路边的小狗狗，他当时一下子就感觉心里好像空得漏风，又好像涨得满到呼吸不过来，大概是“同情心”？但仔细想想，自己天天有上顿没下顿的，居然心疼一个住别墅开大奔的少爷，不是很可笑吗？可是就是不知道为啥，每次看到宋思宜自己一个人的话，这种“同情心”就会泛滥成灾，以至于明明“美女当前邀约”，他都能毫不犹豫拒绝跑去追他，屁颠颠儿要送人家回家。

“唉。”冉明加无意识地为自己叹息出声，电话那头的宋思宜立即出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啊，没有，没有。”冉明加回过神来，“只是突然想起马上要分班了，你是不是要换个司机了？”

“……”对面又安静了。冉明加缓解气氛地笑笑，“其实也没事，分班也还是在同一层，你要需要我，我还是能送你。直到……直到你找到新司机为止，哈哈。”

“不需要。”宋思宜回答得斩钉截铁。冉明加一下就笑不出来了，这也太伤人心了吧？比这人要去文科班了还让他伤心。他张张嘴想说你怎么这么无情啊，对面又接着开口，

“不需要新司机。”手机里传过来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乖巧，“老司机用惯啦。”

“哈。”冉明加漏了声笑，嘴咧到耳朵根，口是心非地抱怨，“你就是压榨劳动力上瘾了呗，啧，我怎么这么倒霉？”

对面笑得特别得意，就跟真的压榨了个劳动力占了个大便宜一样，笑着笑着还打了个哈欠。

冉明加轻轻问道，“困了？”

对面答得很快，“没有，只是……打个哈欠。”

“那不就是困了么。”

“没有，不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话唠。”冉明加摇摇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想着‘这谁啊？怎么这么装x？’哈哈，后来才发现你就一纸老虎。”

宋思宜好像对这话不太服气，“你才是，一直装作很厉害的样子，我还以为碰到黑社会了。”

“还说我黑社会，你当时的样子真的很欠扁你知道吗？”冉明加说着说着上半身都直起来，“都不带理人的，我还跑去问席文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啊？”

“哈哈哈哈。”宋思宜笑着靠进枕头里，冉明加还在声情并茂地讲述他的心理历程，“结果那天咱俩正式搭上话了，我说两句你就脸红了。我很震惊啊！那种反差，真的，绝了。”

“是你一直找我搭话啊。”

“……”冉明加伸手搓了搓微微发红的耳朵，“不管谁找谁搭话吧，反正你就是那什么，表里不一。”

宋思宜没说话，只是发出低低的笑声。偶尔回忆一下以前的事还蛮有意思的，冉明加兴趣不减地继续问他，“你记不记得我有一次跟你说的，我哥用我手机来着，看到你照片他还以为是一个女生，还特地问我是不是早恋了，记得不？”

“唔。”

“那照片好像是咱俩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拍的，席文拍的，你往我后头一躲，就露半个脸，真的特像女孩子。我告我哥你是男的，他都惊呆了，哈哈。”

“……”

“思宜？”冉明加轻轻叫了一声，对面没有回答，反而传过来些微呼吸声，“思宜？睡着了？”

还是没有回答，看样子真的睡着了。冉明加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竟然快十一点了，为什么他感觉没有讲几句啊，怎么就一个小时了？他将手机贴耳朵上又仔细听了会，才轻轻开口，

“思宜，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