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线有些沙哑。
看来要吃些苦头才肯交代。谢利亚盯住了恶魔的翅膀,想象自己的手掌按上右边那片,用最大的蛮力一掰——
“啊啊啊啊啊啊!”恶魔的惨叫刹那间响彻了庄园。
翅膀被硬生生折断的滋味,谢利亚虽然想象不到,但他能从恶魔的冷汗与痛苦中窥探一二。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说,是不是白巫派你来的?”谢利亚语气平淡。
恶魔被黑雾缠绕着不得动弹,面容已经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但是他仍然瞪着谢利亚,紧紧咬住牙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难道真的不知道?
谢利亚略有些困惑。很少有生物能在痛苦和死亡的双重威胁下表现得如此倔强。也许这个恶魔是在讲实话?抑或被白巫逼着立下了血誓,宁死都不能背叛?他一时间分辨不出来。
这厢的谢利亚陷入迷思,旁边的赫克托却已经耗尽了耐心。
“何必跟这种渣滓废话。”赫克托重新提起剑,眼神阴鸷,“阁下,就让我来了结他吧。”
谢利亚瞥了他一眼。
前段时间,在南方对抗恶魔军团的战役中,貌似死了不少人,骑士是少数活下来的之一,赢得拼死护主的美名。
但是骑士身边的人估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如今看到这只恶魔,骑士就立刻想到自己死去的战友,恨得红了眼眶,巴不得一刀把恶魔给杀了。
不过他却觉得,这只恶魔不该杀。且不论他尚未完全弄清楚恶魔的来历,就算要死,临死前也该发挥一下剩余价值。
这种暗界生物落单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既然有现成的恶魔送上门来,不妨把恶魔变成一个“大体老师”,让朗德全面了解一下恶魔的生理结构,这可是很珍贵、很重要的生物学知识。
谢利亚做好了决定,直接把恶魔打晕,往附近的地下室通道扛去。
赫克托急急忙忙跟上来。
“阁下,你这是?!”
谢利亚回头解释:“这只恶魔可以用来做解剖,暂时活着比较好,方便朗德观察。你想,在实验台上动手了解恶魔的要害,对朗德以后肯定有帮助,书面知识再怎么都是局限的。”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赫克托呆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几变:“但是,那、那毕竟是个肮脏的恶魔啊!”
“我知道,别担心。”谢利亚认真地说,“最多留三天。三天后,这只恶魔就会死。”他见赫克托仍然紧揪着眉毛,便沉下脸,“难道你不信任我?”
“……”赫克托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没见过谢利亚的魔法,要安全地关住一个恶魔太容易了。
纵然他痛恨这种暗界生物,想除之而后快,但是他奉王命留在庄园里,就得服从安排。更何况他要听的不是别人的话,而是举国闻名的大法师。
只是三天罢了,这恶魔迟早要死。
赫克托垂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就按你的意思办吧,阁下,请原谅我刚才冒失的质疑。”
“没事。”谢利亚说。
有时候,人有点虚名,还是好事。
若非如此,骑士大概不会心服口服地随便他指使,还对他恭恭敬敬。
虽然这样很愚昧就是了。
谢利亚微微眯起眼,望见赫克托低下的面庞,背对着光线的地方阴影密布。这个骑士比他高,人又壮,他必须举起手,才能够到赫克托的脑袋。
那头发有点乱,蓬松如同狮子狗的被毛。谢利亚轻轻摸了几下赫克托的头顶,语气柔软:“好了好了,乖。”
然后谢利亚就扛着恶魔走了。
赫克托愣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触感,总觉得自己被当成狗子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