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忘了什么事。
在花园里剪枝摘花的时候,谢利亚突然懵了。他手里拿个园艺剪,直挺挺站在那里。
春风拂过,夹杂一丝奇妙的咸味。
谢利亚突然动了动,望向不远处的小屋,那里的通道连接着地下室。
天呐。
他忘记给那个恶魔喂食了。
昨天本来答应了朗德,晚上要一起去喂食的,但是他昨天回来得太晚了,就没这个心思了。
结果第二天起来,大家该干嘛干嘛,也没人提醒他,导致他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事,现在一看时间,都快到中午了。
至今为止,那个恶魔不但没有进食过,还被很严重的伤势折磨着,他不是同情那个恶魔,但是这样一折腾,恶魔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难说。
那可是他宝贵的解剖对象。
谢利亚赶紧放下剪刀,回去打开冰箱,出乎意料地发现,冰箱里的生猪肉和猪血居然不翼而飞了。
是谁把这些生冷的食物拿走了?
谢利亚的第一反应是朗德,但随即想到,朗德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孩子一直都挺乖巧听话的,况且他答应了一起去喂食,朗德没有必要偷偷去,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谢利亚关上冰箱门,感觉很不可思议。为了验证想法,他立刻去了地下室,在下楼梯的时候非常注意,轻手轻脚地向前摸索着。
地下室环境昏暗,有一间临时打造的“牢房”,其实就是一个小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小窗户,在白昼期间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此外,地下室的大门打开后也能提供一定的光线。
“你不想要这个吗?”
谢利亚还没抵达牢房,就听到低沉的男声从那里传来。
是赫克托的声音。果然是他拿走了猪肉和猪血。
谢利亚屏气走过去,在赫克托背后的不远处站定。尽管他的脚步很轻微,但光是开门的响动就不小,那个骑士多半已经发现他了。
但是赫克托没有转头看他,而是用脚踢了一下盆,语气不善:“快吃啊,你怎么不吃?”
谢利亚扫了一眼,那个盆里装着的猪肉居然还特意切碎过了。
恶魔的四肢都被铁链绑着,固定在墙上不能移动,要他从盆里吃东西的话,就只能矮下身子,作出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姿势。
恶魔显然拒绝承受这种屈辱,僵在那里不肯做动作。谢利亚观察到他清瘦的侧脸,嘴唇被咬得殷红,快要出血了一样。他没有跟赫克托对视,但这无济于事。赫克托迟迟得不到回应,突然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墙上撞。
“你这个该死的怪物!都是你的错!”赫克托吼道,看到的好像不是眼前这只恶魔,而是战场上那些巨大而恐怖的合体怪物,“你把他们害死了!我所有的兄弟都葬送在你的手上!”
随着脑袋撞击到墙壁,恶魔发出闷哼声。这时候他还能倔强一下,但当赫克托开始用鞋跟子踩他的伤口,他再也忍不住痛苦的□□。
“不要了……住手……呜……”
赫克托察觉到恶魔的痛苦,更是加大了力道,肆无忌惮地折磨他,逼出更多的呜咽和啜泣。
谢利亚甚至听到了赫克托的浑厚咕哝,像野兽一样带着嗡鸣震动,内容却都很脏,什么□□养的,贱骨头,杂种,还有些骂人的词,赫克托恐怕都不知其意,只是需要这样的东西来发泄。
谢利亚在旁边默默看了一会。那个恶魔被□□得奄奄一息,胸前原本已经止住的伤口又流出黑色的液体。
谢利亚轻咳了一声:“好了,差不多了,赫克托。”
就算跟恶魔有仇恨,并且他能够理解——假如他此刻面对着白巫,大概会做出更加过激、更加失态的事情,但是把恶魔虐杀至死没有任何意义。
赫克托听到他出声,放下了那个恶魔,然后转身离开了,并没有顾得上跟谢利亚打招呼。
谢利亚一直望着骑士,因此注意到了,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疾步离去之际,眼底含着泪光。一时间,好像分不清他跟地上的恶魔,究竟谁才是施暴者,谁才是受害者了。
地上的生物毫无动静。谢利亚过去查看恶魔的状况。那张秀气的脸蛋被汗和泪污染,脏得不行。
谢利亚随手给恶魔擦了擦身体,虽然伤势还在那里,不过,恶魔的恢复力普遍很强,这也是为什么能撑到现在。
随后谢利亚把盆拿到恶魔面前。那种腥味就像猫薄荷一样刺激着恶魔,使他控制不住自己,把头埋进了盆里,缓缓地进食起来。盆里的猪血也被他当成饮料啜饮得干干净净。
等恶魔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又变脏了。谢利亚只好又给他擦擦,然后把一条薄毯丢给他。
“晚上盖这个吧。”
恶魔揪住薄毯,默不作声。
当谢利亚转身要出去,背后却突然响起了沙哑的声音:“没人派我过来。”
谢利亚微微一挑眉。
难道是无意间闯进来的吗?
也许幻阵有漏洞,该检查一下了。
他走出去,关上了地牢的门。
在关门的过程中,恶魔望着谢利亚的动作,那个房间的景色逐渐被隔绝,恶魔的视线却始终没有改变方向。
那对眼眸十分的清透,与恶魔的身份不符,带一丝氤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