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回到王宫的时候，宫里守门的侍卫都惊了。

谁都没想到王上竟然盛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回来了，还夜半三更。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守城护卫在知道了来人是王上身边的红人刘公公时，依旧详细询问了其出宫的缘由及把马车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把王上给请了出来。

也不知王上是不是怒了，竟那样走进了皇宫，侍卫门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毕竟，以往只要是有刘公公以及其他一些位高大臣进出宫，多半是不会过问的。可谁让，这位守城的小官是位新人呢。而且还是扶渠君提上来的新人。

扶宜君与王上……

看来，这小官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除了刘公公过来问了那守卫的名字，其余的什么都没发生。

那守官，叫魏延。长缨明了，褪去衣物刚准备睡。

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送到。看来今夜注定无眠，长缨快速地穿了衣服便去了大殿。

昨日，上黎二十万兵马推近北穆，驻扎在不到北穆三里之地。果然是十万火急之事。

目前，北穆与上黎边界的守将是慕严，慕严勇猛谨慎，用兵稍有不足，若是以前百里攸在时，长缨倒不必担心。可自从近月百里攸病情加重，长缨便允他告老还乡了。若上黎派去的不是什么司马长，慕严倒是可以抵挡一阵。但若上黎派去的是司马长，那北穆怕是只会一败涂地。

北穆忌惮上黎，其实更多的是忌惮用兵如神的司马长。

长缨写下诏书，派了侍卫传出。却依旧心有不静，在殿内踱步。

第二日，朝堂乱了。

“大君，上黎向我边境推兵十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臣奏请即可发兵上黎，显我国威。”

“大君，臣今早接到信文，禾文君被上黎扣下了。”上大夫释闳道。

大堂之上，群臣窃窃私语，神色忧虑。

“报~”士官一路跑至大殿内：“西滁密函。”

刘公公拿了信交给长缨，长缨眉头轻皱，群臣便知，此事，没那么简单。

刘公公接过信又传到扶宜君手中，扶宜君大皱眉头。“司马长居然在西滁，看来，这上黎已经与西滁联合了。”

“大君，以老臣之见，当于西滁半路截杀司马长，防止他回到战场。”公叔肴道。

公叔肴是卫夫人的三叔公，为人正直，刚勇，长缨很敬重他。

“司马长若死在西滁，上黎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不仅拖延了穆黎战事，还使上黎折损了一位老将。”扶宜君道，可眉宇间也透露出一丝惆怅：“可是，我们能想到，那西滁定然也能想到，若公然刺杀，得不偿失。”

长缨点了点头，扶宜君分析得很到位，这也是他担心的。

“报~”

“高阳急信。”

长缨看了信，将它紧紧地握在手里，脸上几分沉重：“百里大夫，卒。”

没想到，百里攸居然殁了。只怪当时，他没有医官及早探望。

群臣哗然，又是大惊。

“大君，请节哀。”扶宜君拱手道：“西滁国都于金，上黎国都于洺。金城和洺城相距甚远，司马长归国最快也要三日。”

“三日……”群臣又议论了起来。

长缨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三日，不多也不少，众卿便回去好好想想吧。退朝。”

“恭送大君。”

姜疾揉了揉脑袋，转到了正雅苑。正雅苑是王宫官员弟子们学习的地方。

少年百步穿杨，引得众人拍手叫好。长缨从未想到，平日里陈吟栎性情温和，如今的箭法竟这般厉害，果然是天赋异禀。跟他父亲，很像。

“参见大君。”夫子过来施礼道。

“不必多礼，孤只是过来看看。”

“好~”一阵拍手叫好声。长缨不禁又多看了两眼。

再看一眼，那围着他的那名少女，不是雅公主是谁。

雅公主一向傲慢无礼，如今又是拍手叫好，又是递丝巾。看来，是情窦初开啊，可是，卫太后会同意吗？她可是卫太后唯一的女儿，北穆最高贵的公主。

转身，长缨轻轻离开了正雅苑。

……

典客居里月色正好。姜疾早早地摆好了一盘棋。只是昨日之事，他还尚未想好该如何说。但愿，温怜来了只是下棋。

“吱~”门被推开了。

“你来了？”姜疾边从卧室走出边道，可见到那人，他脸上一阵慌乱。

来人并不是姜疾。

“先生，在等何人？”

是陈吟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陈吟栎兴奋道：“先生半夜不睡觉，居然在等人？”

姜疾脸色一沉：“你怎么来了。”

话语里，竟有一丝嫌弃。不过吟栎倒是没听出来。

“只是看先生的屋子还亮着，便想过来瞧瞧。”陈吟栎理所当然道。

“我没告诉过你，进别人屋子时，要记得敲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