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平浪静。只要再过一晚,北穆的使臣回国,他们便也安全了。
姜疾想着,便见门外一阵喧闹。
“先生,署官大人请求拜见。”
姜疾挑了挑眉,他与西滁的署官好似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处于礼仪,姜疾还是请了署官进来。
“姜大人,真是对不住啊,太后薨逝,这里里外外——,近几日怠慢了您,是下官的疏忽。”岂止是疏忽,简直就是刻意而为,但姜疾眼下却没工夫思考这个。
姜大人?这是为何?姜疾一时间竟有些想不明白。
“署官大人客气,只是,缘何要称在下一声姜大人?”
“大人不知?这北穆王来了国书,说封了大人为太史令,要王上好好招待于你。”
署官话至此,姜疾也就明白了。许是昨晚密探连夜飞鸽传书,温怜知道了才想出了这么个保护自己的想法。
只是,飞鸽虽快,却不安全,是不会用来传送国书的,莫非,这国书是早就备好的?
想到这儿,姜疾笑了笑,温怜,果然是考虑得很周到呢。
虽然走了神,姜疾还是不忘谢过典客署官,一阵寒暄,送走了署官,姜疾才回了内室。
从小到大吟栎还从未受过如此惊吓,饶是昨夜再镇定,今日也定是不会好受的。
想了想,姜疾便又去了厨房。
翌日,浩浩汤汤的车队行出了西滁的都城金。
旭旭春阳,果然与他去年离开时的光景不同呢。
姜疾拨开车帘,城墙渐行渐远,别了,西滁,别了,荀钰。
对荀钰说的那句“我骗了你”,才是真正的假话。
姜疾放下了车帘,同时也放下了那段往事,荀钰,愿各自安好吧。
上大夫释闳不明所以地盯了正在出神的姜疾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出使西滁之时,大君曾交代过,这个国书,只有等他亲自来信时才能交给滁王。释闳疑惑,既然早就想任用姜疾为太史令,又何止非要到滁国才拿出来?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其实,不明白的又岂止释闳。滁王悉在看到国书时也是一脸惊讶。
说什么姜疾吟栎悼念太后是以太后亲眷的身份,但北穆已经封了姜疾做太史令,不禀明自己不够诚意且容易徒生误会,真不明白,这穆王缨唱得是哪一出戏。
不过,好在,西滁总算是有人了解北穆的。那人要自己不必太过担心北穆,说北穆总有一天会生变,届时便可以得渔翁之利。他要自己先连同北穆对付上黎。
滁王悉想了想,那人的计策倒也不错。只是眼下三国相和,要挑起战事,确实有点难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滁王悉想着,便在大殿的摇椅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北穆
在姜疾回到协阳的同时,另一辆马车也进了北穆的都城。
没错,正是蜀悦的使臣。
故释闳大夫还未下马车便被请去迎接蜀悦使臣了。
姜疾,半路封官,又是在西滁,便依着使臣的礼仪,去了王宫复命。
同去的还有魏延。魏延作为北穆的武臣,是以北穆副使的身份去的西滁,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北穆使臣的安全。
本以为穆王会说很多话,却不想,竟是寥寥几句。
“魏师氏便先下去吧,孤王还有话要问姜太史。”长缨道。
师氏,是宫廷警卫和教武之人的称呼,他本是扶宜君提拔上来的卫尉(宫门守卫),长缨有意提拔他为师氏,令其操练宫廷兵马。
至于如何提拔,当然是在年前的时候举办过的什么比武大会上提拔的。
不过,也好在魏延本就是扶宜君的人,所以扶宜君倒是也没有反对长缨对魏延的调任。
魏延明了,施了礼便下去了。
“你们都下去吧。”长缨的声音洪亮,宫女宫奴了然,也便都退下了。
“大君。”姜疾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可有伤?”
温怜的心疼,姜疾看在眼里。“无伤。”似乎又觉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姜疾又道:“大君请放心。”
话音刚落,姜疾便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力量,长缨把他紧紧地搂在怀中,仿佛是在害怕他会突然消失。
姜疾笑了笑:“我不是回来了吗?”
可温怜眼中似有泪光。“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若你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心疼,真的是心疼,姜疾抬手,抚上温怜的头发。“别怕,我已经回来了。”
温怜慢慢放开姜疾。
“是啊,幸好,先生你回来了。”话语间,温怜竟真的有泪。
姜疾又抚上温怜的脸,拭去那眼角的清泪。“大君,不该的。为了我,不值得。”
“不,先生不明白,先生对我有多重要。”
不明白,怎会不明白呢,姜疾心疼,却也只得说一句:“别哭了。”
“堂堂一国之君,传出去,多丢人。”
“那,先生再让我抱会儿。”
抱吧抱吧,你想抱多久都行。当然,这话姜疾是说不出口的。
不知过了多久,温怜才松来姜疾。
“对了,先生若是不想做太史令,我便叫人撤了去。”
姜疾本想说,刚封的官儿撤下去有损君威。但转念,却道:“怎么,大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