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字清楚。

杨滛如一条钉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缺氧到窒息。

“哥哥……”残忍的屠夫用最甜蜜的话蛊惑他：“给我好不好？”

“不要……”

谁都可以，快来救救他，谁都可以……

杨滛一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腾。

手却在下一秒轻轻被捉住，张煜轻吻着他的手指，试图安慰他：“乖，抱着我。”

“求你……”杨滛抽噎着。

松软的衣服落在地上。

张煜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杨滛哭, 他就吻掉他的眼泪, 他想跑, 他就锁死他所有动作。

杨滛绝望了。

瞳色如死灰一般，失去光芒。

那支苍白的手无力的从他肩膀上滑落，明明指尖下几寸就是那把刀, 可是他没有勇气拿起那把刀。

“叮咚——”

一声尖锐又清脆的门铃响起, 打破房间里浓郁的压抑氛围。门外的人以为他们没听见，又反复的摁了几下。

听到有人，杨滛疯狂的反抗着张煜的动作, 并且大声的喊着，希望能引起外头那人的注意：“救命！！”

嘴巴被捂住，堵住了他的希望。

张煜温柔的眸色深沉了下来, 带着一丝寒意看着他：“……哥哥是想向谁呼救？”

“唔……”

杨滛恐惧的睁大眼。

视线里，张煜性感的薄唇一张一合，邪气又带着一丝诡异的诱惑：“好好看清楚，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

他想进一步强要杨滛，这时, 阳台忽然扔上来一块砖头，砸在防弹玻璃上，发出一声巨响。

有个浑厚的少年在下面喊：“杨滛你在里边吗！？你回答一下，你不回答我就爬你家窗户了！”

这个声音杨滛不熟悉。

好像没听过这个人的声音。

会是谁？

他正疑惑，又一个柔弱清脆的女声响起：“杨滛你在不在！？你在就接一下电话啊？”

手机在地上震动。

是孙欣！

杨滛眨了眨泪水朦胧的眼睛，去看张煜。现在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个人，再怎么厉害，张煜也会忌惮几分的吧？

张煜瞥了一眼地上的来电人名字，讽刺一笑：“是他们啊。”

杨滛的嘴巴被他捂住，不能说话，只能无助的哼哼。

张煜把手掌移开，极不情愿的从杨滛身上退下。他搂过杨滛，替他整理衣服，低声道：“他们倒是主动，一个个急着跑过来找死。”

一听这话，杨滛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地道：“你想干什么？杀人犯法的知道吗？你冷静一点。”

张煜目光微妙的落在杨滛紧抓他胳膊的手上，似笑了一下：“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们？”

杨滛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没说话。

“宝贝……”张煜伸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眼泪，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心一疼，就去吻他的眼睛：“不哭了。今后没人可以拆散我们，不怕，有我在。”

杨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一听到这话，莫名心酸的很厉害，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锤子，在他心口上钉着一颗尖锐的钉子。

外头几个人还在喊。

杨滛推开张煜：“我去开门。再回应他们，他们可能就要报警了。”

张煜没动，任由他去开门。

门打开，孙欣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久都不开门……我刚刚听到你的求救声都快急死了。里边是不是枣小偷了？”

她身后的孙琦很不满的皱了一下眉，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你干嘛，别吓到别人。”

孙欣收敛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说：“可是刚刚真的很可怕，杨滛喊救命都破音了，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杨滛摇头：“看电影把自己吓着了。声音开得挺大，没听到门铃。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林青春站在一边沉默着。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孩，杨滛没见过的，刚刚那声浑厚的声音估计也是他喊出来的。

见杨滛盯着他，那人竟有些有些不好意思，憨憨的挠挠头：“你好……我是孙欣他们的同学，我叫陆威。”

孙欣笑着：“对，他是陆威，叫他阿威就行了。然后这是我哥……”指向孙琦：“你应该知道的，他在你们家当家教。”

“嗯知道。”

杨滛本来也想回应一个友好的笑，但是扯了扯嘴角发现有点勉强，索性就没笑了，说：“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是我哥。”孙欣豪迈的拍拍身边孙琦的肩膀，笑得阳光：“他说看到你了，所以我们就过来瞧瞧。因为表演结束，学校放假，我们准备去吃大餐，路过这里就想问你去不去。”

孙琦没说话，没什么好脸色。

他一向对接近妹妹的人没什么好脸色。

孙欣问杨滛：“杨哥哥要跟我们一起去吗？聚餐的地方还没想好，估计得上车在想一想。”

杨滛沉默一阵，回应：“去。”

他现在不敢在和张煜待在一起，待久了也只是无尽的折磨，精神上以及……肉体上。

“那个……”沉默许久的林青春终于开口了，却是眼巴巴的往杨滛家里头看：“张煜哥哥呢……他去不去？”

杨滛嘴唇抖了抖，正准备说“他不在”，里头就传来了张煜的回应：“去，为什么不去？有人请客，我当然得和哥哥一起去蹭饭。”

杨滛身体僵硬：“你身体不好就待在家里吧。”

他想委婉的拒绝他，但是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要一接近外人，张煜就跟脑子坏了一样，酸意浓浓，根本不会理会他的感受，更别说听他的话了。

张煜从后搂过他的腰，把他强行往自己怀里揽，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看着哥哥，哥哥万一跑丢了怎么办？”

“别开玩笑了。”陆威这个人憨乎乎的，说话不经过大脑，“他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跑丢。”

张煜眉宇一沉，犀利的目光直击他的视线，贯穿他的瞳孔。那一瞬，陆威脊背发凉，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在张煜眼里看到了一丝恨意。

“阿煜哥哥。”

林青春一见到他就笑了。

张煜微微点头。

陆威道：“那走吧？”

孙欣脸色有点不太好，见到张煜她没有和林青春那样激动和脸红，反倒是白了一张脸。

至今她都忘不了，当初有个阴暗的小少年在她笔盒里放死老鼠的事情。好一段时间她都做噩梦，可以说是成为她很严重的心里阴影了。

“想好去哪吃没？”孙琦问孙欣。

孙欣抬头，看向杨滛：“杨哥哥想吃什么？”

杨滛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们来我家吧？我家里地方挺大。张煜他不能吃其他没检测的食材，我不太放心他跟着我们一起出去吃。这样，我去买材料，我们在家里煮鸳鸯锅怎么样？”

几个人愣了愣。

孙欣开口：“也行。”

她无所谓，吃饭请客是假，她就是想来见见杨滛，和他说说话，在哪不都是说么？

杨滛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陆威挠挠头：“我没意见，反正我是来蹭饭的。”

林青春揪着衣角：“我也行。刚好可以把笔记交给阿煜哥哥。”

孙琦：“不用。我在给他补习，他学得很快，你们的笔记应该用不着。”

他们说话的时候，杨滛把张煜的手从自己腰上悄悄拿开：“那我去买食材。青春，你帮忙看着张煜吧，他腿还没好。”

林青春当然不会拒绝，笑着就来了：“阿煜哥哥，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们家有水没？我走了一路好渴……”

杨滛：“有。”

张煜脸色难看，目光幽怨的盯着杨滛。

“在里边。”

杨滛闪躲着他的目光，领着一群人进门。把林青春往张煜身边推，是他故意这么干的。

张煜好像脸都气黑了。

“我去买材料。”

杨滛说。

那个外表憨憨的小伙子跟了来，叫什么来着？杨滛想了想，叫陆威。

陆威对他很热情：“我跟你一起去，怕你拎不动。”

“也行。”

孙欣本来也想跟来的，杨滛没让。

不过张煜好像不怎么待见这个叫陆威的，听到杨滛要跟他一起出去，他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把陆威吓得一愣一愣。

“不准和他一起去。”

张煜把他堵在房间里。

杨滛手里拿着钱包，没搭理他。张煜不依不饶的粘着他：“好不好？答应我……不跟他一起……”

杨滛把他推开，像只刺猬一样，浑身是刺，扎得张煜心疼：“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恶心至极吗？”

“恶心？”张煜受到暴击。

杨滛冷漠脸：“如果不是他们来了，也许我会被我亲爱的弟弟绑在沙发上强/暴。我现在想清楚了。一直以来我就是太弱了，心太软了，才会让你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欺负我。”

张煜没说话。

杨滛冷眼从他身边走出去：“我以后不会再同情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但是最好不要招惹我。”

“我让你走了么？”张煜可怜地语气一沉。杨滛低头，耳边响起他轻轻的声音：“我不止要招惹你。我还要告诉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缠着你。”

杨滛眼睛刺痛了一下：“随你。”

“随我就好办了。”张煜拉起他的手，温柔的吻了一下：“那就乖乖的，听我的话，不许和他一起独处。”

杨滛把手从他手里抽回：“别恶心我。”

张煜邪笑着贴近：“恶心么？可你之前还喜欢我这样吻你的。如果那些该死的不来打扰我们，哥哥现在应该会很乖，哭着求我好好弄你的。”

他露骨的话听得杨滛面红耳赤，从昨天和他吵架后，这只狼就耐不住性子了，本性一点不剩的全部暴/露在他眼前。

“你特么！”

杨滛真的很想打他。

张煜快速的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牙关熟练的撬开，笑道：“露出獠牙干什么？想咬我么？”

“放开我！”

杨滛打开他的手。

张煜宠溺又痴迷的看着他：“不是要去买材料么？我们一起去，不带那个傻子。我也可以帮你拿东西。”

傻子？他说的谁？

杨滛没好气的转身：“别了，我自己去。你还得照顾你。”

“傻子不是有单车么？”张煜笑吟吟跟上：“借他的单车载我不就行了？我很乖，绝对不乱动。”

杨滛：“你给我走开。”

两人一路推搡，走到玄关门口。

客厅里林青春和孙欣正在玩张煜的钢琴。陆威本来想跟来的，张煜语气很不好的把他赶走了。

杨滛借了陆威的单车。

张煜不客气的坐了上来，搂着他的腰，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死皮赖脸的粘着他：“你别把我弄下来……万一伤口裂了怎么办？你不心疼么？”

杨滛无语：“谁会心疼你啊。”

张煜不要脸到极点：“你真的不心疼我么？还有很多人等着心疼我的……哥哥就没一点紧张感么？”

“关我屁事，谁爱心疼谁心疼去。”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并没有把张煜赶下去，而是踩着自行车上路了。

张煜很开心，把埋在他背上磨蹭，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以前也喜欢坐别人的自行车，有说有笑的，可真要人命。我当时都要嫉妒疯了。”

杨滛皱眉：“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张煜叹气：“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傻子很讨厌。”

杨滛：“你说的傻子是谁？”

他粲然一笑：“反正不是你。”

杨滛：“……”

两人在超市里买了许多材料。

回去的时候，孙欣他们已经把水煮好了，还买了一些酒。几个人围在桌子边上，有说有笑的。

“杨哥哥，你还打算上学么？”孙欣问杨滛。

杨滛刷着羊肉：“嗯。等过段时间吧，家里现在没人，张煜需要人照顾。我得留在家里看着。”

孙琦问：“课程不会落么？”

杨滛：“额……大概。”

他也说不上来，不过上辈子的知识应该还没还给老师。

张煜一个人刷着蔬菜锅，林青春帮着他刷，两个人虽然没说话，但是有一种奇妙的默契，杨滛看着很不舒服。

“是要转学么？”孙琦问。

杨滛点头：“嗯。因为以前是在北方，现在这段时间，也不可能回北方了。”虽然他自己是很想回去。

陆威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他：“喝酒么？”

杨滛摇头：“我喝不了，谢谢。”

陆威又递给其他人：“你们喝么？”

两个女孩抬头。只有张煜和孙琦陆威三个人在喝。几个大男孩酒量还算好，不喝白的基本不会醉。

杨滛是真喝不了，他是不管是白的还是啤的，喝一杯就能栽倒。

“来我们学校吧。”孙欣笑着邀请：“我们可以天天放学去刷火锅吃。杨滛喜欢吃火锅吧？我们学校外就有个火锅店。”

杨滛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笑了笑。

他看了一眼张煜，回家后，这狗崽子格外乖巧，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低头吃饭。

林青春也不说话，在一边给他夹菜，夹什么他吃什么，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两个人看起里就像情侣一样。

“欣欣，酱牛肉。”杨滛夹了一块酱牛肉到孙欣碗里：“你试试。这是我自己做的，不知道跟你妈妈做的相差会不会太远。”

张煜和孙琦同时黑脸。

孙欣尝了尝，竖起大拇指夸赞杨滛：“很好吃。真的不骗你，不过跟我妈妈做的还是差一点。”

“那就多吃点。”杨滛又给她夹：“肯定不能跟你妈妈比，你妈妈的手艺比我妈妈的还好。”

“哈哈哈是吗？”孙欣很开心。

“我也尝尝。”

张煜用筷子拦截住杨滛半空中准备夹给孙欣的牛肉。他张嘴想吃，又被杨滛夺走了。

杨滛：“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张煜低着头，用筷子戳饭，“看你们说得很好吃的样子，我也想尝尝。”

杨滛：“你不能吃辣，吃你的草去。”

张煜嘴角一勾：“草吃多了，头上会变绿。”

杨滛冷不丁回怼：“这头牛吃草吃得多，我现在吃它的肉，头上也会沾点绿。你说是吧？”

张煜嘴角宠溺笑意收不住：“是。你说什么都对。”

他们的对话几个人听得云里雾里。

只有孙琦听出来了。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孙欣说：“自己吃自己的。”

孙欣眨眨眼，虽然不明白这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哥哥生气，还是点了点头：“奥。”

林青春给张煜刷小白菜。

张煜淡淡开口：“自己吃自己的，不用给我刷。”

林青春一愣，有点失望的收回了刷菜叶的手，温顺的坐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说笑笑，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张煜。

“喝一口么？”

张煜递过来啤酒罐。

杨滛把它推开：“不喝。”

“怎么？”张煜咬着啤酒罐边缘，“怕醉？”

杨滛：“关你屁事。”

张煜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喝完啤酒罐里最后一点酒，把罐子扔在了垃圾桶里，过后，眉梢一挑，对一群人说：“要不要一起来玩个游戏？”

陆威：“什么游戏？”

张煜瞥向杨滛：“当然是，刺激的游戏。”

“可以啊。”

孙欣很乐意，孙琦也没意见。

杨滛不好的预感直线上升：“其实……我不太想玩……我……”

“你什么？”张煜打断他的话：“游戏人多才好玩。他们都是来找哥哥你玩的，怎么可以冷落客人。”

他这样一说，杨滛想拒绝都难。

“玩什么？”杨滛问。

“纸牌嘛……”张煜从电视机抽屉里拿出一盒纸牌，丢在桌子上。

孙琦眨眼：“赌钱么？”

孙欣马上拒绝了：“那不行。我们还是学生，怎么可以赌博。”

“不赌钱。”张煜拿起半沓纸牌，洗牌：“赌个更好玩的。”

林青春小声问：“什么更好玩的？”

张煜：“听一听真心话。”

杨滛：“……”

牌被发好了，谁的五张牌数字加起来最小，谁就输。很幼稚，很简单，也很干脆，毕竟谁的心思都不在游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