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听话的舔了下他的脸。
黎聿怀揉了把长欢的头,笑道:“真乖。”
鹤丘聿息年方十岁,是黎聿怀名义上的十一弟,毕竟名义上黎聿怀应该叫鹤丘聿怀。
鹤丘聿息的生母丹贵妃虽不受宠,却与梅贵妃姐妹情深,黎聿怀特意跟鹤丘聿息搭上话,不过是为了知道自己阿娘过的好不好。没曾想鹤丘聿息天真烂漫的一口一个哥哥的叫,黎聿怀心一软,反而开始真心爱护他。
两人天天约好了思君湖旁假山后见面,黎聿怀在鹤丘聿息身上尝到了些许亲情的味道。
可惜这次黎聿怀等来的不是鹤丘聿息。
鹤丘聿晚一身暗金花纹的藏青长袍,黑金折扇收在手里,笑眯眯的盯着黎聿怀垂到腰际的墨发,问道:“二哥实在是没想到,原来九弟只有一条发带?”
黎聿怀警觉的拉开距离,敌意的瞪着他,冷笑道:“我也没想到,原来贤王什么都喜欢别人用过的。”
鹤丘聿晚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九弟你这样可实在太伤人心了。”
话音刚落,暗处无声的出现两个侍卫,迅速而狠厉的抓住黎聿怀的手反扭在身后。黎聿怀的身手也只算个中上,对上暗卫这种上等的武功,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他死扛着不跪,腿上挨了一脚,到底是咬了牙吃痛的被按跪在地上。
黎聿怀疼出一身冷汗,却还是不服软的嘲讽道:“怎么,贤王这个名头,是这么来的?”
黎聿怀是个执拗的桀骜主儿。
鹤丘聿晚则是个喜欢打压他人傲气的疯子。
上回两个人撞上的时候,鹤丘聿晚扭了黎聿怀手腕还掐了黎聿怀脖子,最后抢走了黎聿怀的发带。
“二哥百思不得其解……”鹤丘聿晚在跪着的黎聿怀身前坐下来,认真的玩着黎聿怀的头发,“九弟这么聪明,向来对朝堂之事王位之争避而远之,躲着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一个破发带,特意追上我呢?”
黎聿怀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道:“您可是贤王,哪知道勤俭持家的意思啊。”
明眼人都知道二王子要争王位,却被四十八君封了个辅佐太子的“贤王”称号,王君之意,太过明显。
黎聿怀句句不离贤王封号,摆明了戳鹤丘聿晚的痛处。
身后的暗卫狠狠扭了一下黎聿怀的胳膊,黎聿怀吃痛的闷哼一声。
鹤丘聿晚沉沉的看着他,冷笑一声,收了扇子,抬手轻轻把黎聿怀散下来的墨发理到脑后。
柔软的墨发如同水流一样从少年白皙修长的脖颈后撤,最终全部收拢于脑后,被鹤丘聿晚握在手里。
鹤丘聿晚一手抓着黎聿怀的头发,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华贵的发带。
赤红色的发带顺从的从他手里垂下来,想来是上乘的料子。缎子是赤红祥云纹的底,上面有银线的长欢花和金线的桂花,暗红色的穗子夹杂着明亮的金线。
鹤丘聿晚猛然用力,抓着黎聿怀的头发逼着他抬头望向他,他看着少年敌意凶恶的墨色瞳眸,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道:“九弟啊,这宫里你学不会低头,没好下场的。”
黎聿怀嘲讽的笑出声来道:“那也比贤王您这低了头……照样没好下场的强。”
辅佐?说的好听。
太子一旦即位,二王子除了所谓的暴毙,别无出路。
朝堂上的人精都清楚,也都闭口不提。
站在鹤丘聿晚身后的贴身侍卫将骊倒吸了一口凉气。
鹤丘聿晚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黎聿怀,终于冷笑出声道:“九弟还是和野狗一样……乱咬人呢。”
他眸色冷了几分,手上力道也加重,黎聿怀皱了眉头。
黎聿怀再怎么聪明桀骜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孩子,他有些害怕的紧闭双眼,侧头躲避着即将到来的攻击。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来临。
黎聿怀瑟缩的瞥向鹤丘聿晚,却发现鹤丘聿晚只是用发带把他的头发束了起来而已。
长长的发带被鹤丘聿晚夹在手指间,顺着他的脸庞理下来,穗子刚好垂在他脖颈处,痒而酥麻的感觉传来,黎聿怀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鹤丘聿晚玩味的看着他淤青上薄薄的药膏,笑道:“二哥可还记得九弟今日十六岁生辰呢,九弟居然还怕二哥?”
黎聿怀咬了牙,恨恨道:“我可不记得成人礼是跪着礼成的。”
鹤丘聿晚虚假的笑了一下,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居高临下的望着黎聿怀,冷声道:“九弟今日若是目无兄长,叫不出一声二哥……就在这儿跪到叫出来为止吧。”
黎聿怀愤恨的瞪着他,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做梦!”
将骊突然警觉的挡在鹤丘聿晚面前,黎聿怀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后的两名暗卫便被打了出去。
南华刹手掌下压,转身一掌把将骊出鞘一半的剑打回剑鞘,他借力翻身,躲过将骊一掌的同时,借着假山腾空落腿,直接把将骊逼得半跪在地上。
将骊双臂架住南华刹的腿,发力把南华刹震远。两人均后撤远离,将骊迅速逼至南华刹眼前,南华刹瞥了黎聿怀一眼,抬手接了将骊一掌。
掌风凌厉,震落一地的白色栀子花,思君湖里满满的荷花波浪一样依次倒伏又恢复,黎聿怀被震出几米,鹤丘聿晚摇着扇子面不改色,目光沉沉的盯着南华刹的面容。
黎聿怀费劲的爬起来,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腥红的血,月白衣裳上滴落了几滴鲜红的血液。
南华刹趁着其他人愣神,抱起黎聿怀三步两步跃上树枝,跑了。
将骊有些站立不稳,却没忘了行礼请罪:“属下保护不利,还望主子责罚。”
鹤丘聿晚摇着扇子,望着南华刹走远的方向,笑道:“将骊,你觉得他武功怎么样?”
将骊有些尴尬的实话实说道:“属下武功必是一流方能成为贴身侍卫,此人远在臣之上,想必是顾及九王子才收了功力……”
鹤丘聿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折扇收在手里,危险的问道:“功力能远在你之上,做父王的贴身侍从都绰绰有余,却呆在冷宫里……将骊你说……他是不是杀一院子的人,再杀了李州府的暗卫也轻而易举呢?”
将骊僵硬了一下,立刻回道:“属下立刻去查。”
黎聿怀面如土色的拽着南华刹的衣领,声音颤抖问道:“欢念……你刚才……你刚才用了几成功力?”
南华刹抹去他嘴上的血迹,心疼道:“怕伤着你只用了五成,你现在的功力护得住你,忘悲你应该休息几天就好了。”
黎聿怀双手微微颤抖,他咬着自己的指关节好半天,终于认真的扯着南华刹的衣袖说道:“欢念,别再叫人抓着你武功高强的把柄,你就是南华刹,你跟南刹没有关系!”
南华刹扯掉他头上赤红色的发带,无条件信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