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站在门口不停来回走着,又不敢出大气,步子也很轻,生怕惊动里面的人。只是心里放心不下,阿狄又不在,这要待会儿出了什么事,她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
今天一早,楚炀和阿狄、蔚音从宫外回来,才刚开始收拾梳洗,阿狄就被人叫走,跟着下朝回来的楚灲就到了。进去到现在已经半个时辰还没出来,而且里面安静地让言秋心里发毛。
待会儿她进去看到的会不会是楚炀的尸体?一有这个念头,就控制不住自己往下去想这件事。
尽管楚灲向来纵容楚炀,但楚灲可是杀伐果断的王,是西凉最年轻的王,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之命一样。
“言秋,你在这里做什么?殿下呢?”
“蔚音姑娘!”言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下拉住蔚音,“王上进去快半个时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殿下、殿下怕是——”
楚灲?
蔚音楞了一下,她对楚灲的印象和了解几乎都来源于言秋平时言语透露,还有入宫前萧仲言告诉她的那些。
年轻的帝王总是比寻常人更狠,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人心狠起来也不见得手软,更别提四年前楚灲登基时内清的事情,朝廷百官不知换了多少,内廷和后宫更是不见几个旧人,许多事,手段老辣得不像是才二十四的楚灲能做出来的。
四年,四年楚灲也才二十八岁。
“殿下早上回来后,一直在内殿吗?可有让你们伺候过?”
“让人送了水进去,说是沐浴更衣,然后也不传膳,说是洗完后想睡一觉,昨晚喝了酒吗?”
“和世子殿下喝了不少,殿下不能喝酒?”
这一下言秋的脸色就变了,懊恼道:“阿狄怎么不看着一点,殿下不是不能喝酒,是陛下不让他喝酒,自打进宫来,殿下在人前也少有喝酒的时候,别说是人后和人喝个烂醉,阿狄这个糊涂蛋!”
真是糊涂得要命,要害死楚炀的。
闻言蔚音愣住,楚灲对楚炀未免太关注了,甚至有控制欲,可是这不该出现在楚灲和楚炀的关系里。
“王兄不去处理政务,应付那些大臣,在我这里干坐着,有事要和我商量?”楚炀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慢吞吞道:“如果王兄无事的话,请回吧。”
话音才落,楚灲站起来一步步靠近楚炀,眼神逐渐变得阴沉。
“胡楼的姑娘怎么样?”
“你要做什么!”楚炀眼神一凛,盯着楚灲,“你是想杀了她还是直接把胡楼给毁了?一把火弄成走水的样子?”
楚灲闻言笑了起来,似乎楚炀的话不过是个玩笑,他开得起玩笑,也能让开玩笑的人付出代价。
“你既然知道不能碰,那就不该碰,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楚灲一把擒住楚炀的脖子,感觉到楚炀一瞬间的僵硬后慢慢松了手,掐住他下巴,“你入宫时,才八岁,现在都十年了。”
“胡楼的人是无辜的。”
“可你不是无辜的。”
楚灲逐字逐句道:“从你生下来的那天就不无辜,不过,你很幸运,有一个能够得到父王喜爱的娘,一个成了亲生子的女人还能入宫,你说,是不是太荒谬?”
成了亲的女人入宫,还带着一个孩子。
西凉自古来都是民风开放之地,更何况便是中原之地也有妇人再嫁入宫之事。
“又不是我娘哭喊着要嫁给他,与我何干?”楚炀半点不见惊慌,反倒像是习惯了楚灲这样的威胁,“楚灲,你和他一模一样,你再讨厌他,你也和他一样,你们是亲父子,身上的血都一样。”
“不要一直挑战我的耐心。”
“如果我不呢?”
楚炀直视楚灲愤怒的双目,往前挪了一步,“是不是像那些不听话的人一样,默默从这个世上消失?”
“你知道我对你的底线在哪。”
“我怎么会知道?”
楚炀话才说完,整个人拦腰被人扛着直接扔到了床上,摔得楚炀七晕八素,等反应过来打算脱身时已经被楚灲制住。
“才反应过来吗?”
“王兄。”
“你知道,我不是你王兄,你也不是楚家的血脉。”
楚炀知道自己和楚灲动手就是不自量力,楚灲的能耐在众位皇子里脱颖而出,亲眼看着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干脆放松下来一脸笑的看着楚炀,“你这么做的话,以后你要怎么和天下交代?养了一个男宠在宫里?这个人还是名义上的九皇子,你的弟弟,明珠公主可是马上要入宫,你总不会想,用我来制衡她吧?”
“我做事,什么时候担心过后面的事。”
手刚碰到楚炀的衣襟,只听得‘砰’的一声,一个人直接从门外撞了进来,楚炀和楚灲同时扭头看去。
楚灲从来是个警惕的人,几乎在一瞬间恢复了站在床边的样子,要不是衣衫微乱,任谁也看不出来异常。
“九殿下!”
“谁!”
蔚音听见楚灲的声音一下跪在地上,满脸惊惶,“民女蔚音拜见陛下,无意冒犯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半躺在那儿的楚炀皱了一下眉坐起身,拉好身上的衣服,绕到楚灲面前挡住他看向蔚音的视线。
“她只是一个乐师,不必计较,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