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燕丹提着缰绳,歪着头问前方的青衫人。
“我不知道的,只是猜想着倘若你跟了我一路,倘若是你故意引诱我去做那些,那么你应该是一直在的。”楚淹答,“不过,你我真为兄弟吗?为什么我只记得你在回忆中模模糊糊,但是却不分明。”
燕云君问:“情同手足,生为手足,哥哥更喜欢哪个?”
楚淹却笑:“我甚如阳燧。”
“阳燧?”
“恩,众知阳燧照物皆倒,中间有碍故也。夫沈括者,言之曰阳燧面洼,以一指迫而照之则正,渐远则无所见,过此遂倒,人亦如是,中间不为物碍者鲜矣,小则利害相易,是非相反,大则以己为物,以物为己,不求去碍而欲见不颠倒,难矣哉。而今云君却道我,亲远由我,本身便为障碍,如此任我选择,不若乎骄阳之阳燧,烈日之渡器?”
燕丹弯眼:“是啊,远近随君,弟心甚扰。”
“只是碍物者为何者?”他问。
燕丹眼睫微阖,垂眸间情绪尽掩:“天下尽有碍,不若不闻。”
楚淹问:“若我执意要知?”
他答:“那便知。”
楚淹笑:“你是执意不肯告诉我吗?”
燕云君谨慎:“我不知道。”
楚淹垂头抖落衣袍上的灰,指尖如冰:“那便走吧。”
“去何处?”燕丹愕然。
那声稳落入花溪路,混着软如透的烟光,荡平远棹游子落入春晖的薄雾,而湘水悠悠:“齐国。”
修长的指端着杯盏,左座之上青雀黼黻隐入玄衮,玉冠洞穿云山星象,而兽纹傍身,是唇艳朱砂的明眸美人,眉挑入鬓,星眸却含厉,谭深不见底。一国之君慢慢从她身上移开眼,指尖摩挲着玉杯道:“有男子入境,大秦有千千万人流往来,成公向我寻一人,实在不易,只是此人。”
美人拊掌,弹指之间侍奴呈上一镶金玉匣,只见一块玉璧静躺红丝绒玉匣中,而玉质通透如冰,她拈玉自案挪向秦王。
谢煜收玉端起画像,慢慢饮下盏中琼浆,凉凉开口:“这不是不久前孤的客卿吗?将孤的城池扰的鸡犬不宁,如今畏罪潜逃以至于下落不明的楚客卿吗?”
宋祯问:“敢问秦王,如今这人往何处去?”
他笑:“成公向我求一人,却以大军压境,成公的待客之道,果真是令人咋舌。”
宋祯挑眉道:“寡人只听过擒贼先擒王。”
“行吧宋祯。”他一摞杯,摊手向她,“两军停战,四月。秦为成提供有关楚客卿的一切动向。”
“又想耍什么花招?”
谢煜:“当然是休养生息好一举歼灭成国啦。”
宋祯摇头:“亏你还讲得出来。”
谢煜悠悠道:“自然如此,流传数载的成秦之好,对吧原本的大秦国母。若非我秦国暗地相助,公主又怎能一举干掉成王而立为女帝呢。说来宋祯,你欠下的三座城池什么时候还?”
她目无波澜,半掀眼睑,一字一句道:“想打吗?死断袖。”
“和成公比,半斤八两。”谢煜大笑,“金屋藏娇,若成王尚在人世,估计也被怒火烧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