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六篇:哑巴与芒草(1/1)
哑巴结婚以后生了两个小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从前,哑巴是一个人,背着一把柴刀到山上去割芒草,自由的静悄悄。她用芒草做篮子,做帽子,做很多实用又自然的东西,一双巧手安静的编啊编,愿意给我一个,给他一个,分出去,然后再背着一把柴刀到山上割芒草。
她用手跟我交流,我说话给她看,我们自说自话,谁也不理解对方的语言。如果她多给我一个芒草做成的篮子,我会负责帮她赶跑围着她嘲笑的孩子们。
哑巴长成一个大姑娘的时候,家人帮她物色了一个夫婿,愿意入赘且又善良的男人并不好找,何况新娘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我期盼过,有一个樵夫从芒草的飞絮中走来,跟她一起自由的静悄悄。我跟她说:“诶,你不能听你爸爸的,那人是个酒鬼、窝囊废。”她大概没有看懂我的话,因为没多久,新郎就被披上了大红盖头,抬进了他们家。
嫁了人的哑巴不再上山割芒草了,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肚皮圆圆的,是一个大大的希望,一个能言语懂声音的希望。虽然新郎是个游手好闲的酒鬼,东家蹭吃,西家骗酒,但好在四肢健全,哑巴的父母看中他健康的身体,以期生下一个可以啼哭的孩子。
哑巴生孩子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十几年后再回来,她的女儿小静带着我巡山,山上不再有芒草,她说:“爷爷买下了林权,种上了橘树、竹子和杉木。我和弟弟每年都上山挖笋,特别鲜嫩,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一些我们自己晒的笋干回去。”小静欢快又多话,对着哑巴的时候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哑巴总用很慈爱的眼光回望她,也用盛满笑意的眼睛望着她眼见的一切,她的眼里依然装着自由的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