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木越城是被下课的铃声吵醒的。
昏昏沉沉还在梦里的木越城声音低沉地道了一声:“艹!”声音不大,但在刚刚响完下课铃,还没来及得正式下课的安静的教室里就很明显。
老师脸色尴尬不善地放下手中正在讲解的练习册,目光死死地盯着还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的木同学。
木越城的同桌兼哥们儿见情况不对,赶紧用手肘捅了捅木越城的手臂。
木越城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的手臂,这感觉像极了自己上课开小差有老师要发飙时同桌义气的友情提醒。
啧,变成草那么久,第一次做梦啊,木越城在心里暗道。
“木越城同学。”
可是为什么做梦不是梦到林究,不是梦到老妈,而是梦到自己在教室上课?木越城的眼睛昏昏沉沉地睁不开,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那灭绝师太的声音?
那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仿佛和自己隔了一个时空,慢慢地,昏沉的意识被强行拉回来,身边逐渐嘈杂的声音把自己从沼泽一样的睡梦里拉出来。
他感觉有人蹬着高跟鞋走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然后站定。
刚刚睁开眼的木越城还有一种陷在不真实的梦境里的梦幻感,下意识地从拢合在桌面上的双臂之中抬起头,就看到了一身严肃衣着的数学老师正站在他的桌子旁边,双手交叉捧在胸前,透过光洁的镜片脸色铁青地看着他。
木越城眯了眯眼,梦境太过真实,感觉下一刻就要被喊出去谈话。
“木越城同学,你出来一下。”
木越城还没想完,就听到灭绝师太如他所料,语气生硬地撂下这句话以后就自顾自地走了,看来是让木越城自觉点自己跟上去。
木越城还有点懵。
“卧槽!你昨晚玩到几点啊?捅了你那么多下都没醒!”
说话的人就是刚刚捅他的齐亮,是木越城的同桌兼哥们儿,日常生活主要负责和木越城一起逃课逃作业,还有上课望风。
木越城感觉头重脚轻,意识模糊,刚刚那些忽近忽远的声音在齐亮大嗓门地说了着一句话以后才他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他看着齐亮问道:“我在哪儿?”
他感觉问出这句话以后齐亮的嘴角抽了抽,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大哥,您还在梦里没出来呢?”
旁边的同学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木越城往周围环视了一圈,身边好几个同学都好笑地盯着他看。甩了甩有些发蒙的脑袋,木越城从桌子上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被压得太久有些发麻的手,才看着齐亮又问道。
“今天几号?第几节课?”
齐亮往外瞅了瞅:“哎呦,祖宗行吗?你先去师太那儿应付一下,别让人把你放学了再留下来,今天和8班约好了场儿打球的。”
“几号。”
“得得得,”齐亮说了一个日期,然后又嘱咐了一句,“听隔壁班的说师太这两天易怒烦躁,你这回撞枪口上了,不过她平时也不怎么管你,你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就得了,别顶就行。”
木越城站起身撸了一把头发,把睡得凌乱的发型往上抓了抓,依旧帅气,然后站起身就面无表情地走出去了。
身后的齐亮又喊道:“那我先去吃饭了啊。”
木越城头都没回,直接往身后挥挥手。
因为面相的原因,他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时候就有一种压迫的感觉,同学都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木越城虽然很少惹大事,但心情不佳的时候随便折腾两个人也够他们受的。
而木越城只是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疑惑——
按时间来说今天应该和他经历的时间没什么不一样,但问题是他明明记得自己今早醒来以后就无聊地在阳台上看天看地,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木越城疑惑地把右手伸到眼前,动了动五指,确实是自己的手,然后骤然发力握成拳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指甲和手心的肉紧密触碰的压力。
数学老师在教室撂下那句话以后就直接出了教室,但走出去一段不短的距离以后回过身却没看到跟上来的木越城,心里顿时更不满了。
这要是其他人,她估计在课堂上就开骂了,就算是差班,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上课睡觉啊,睡觉也就算了,睡到下课被铃声吵醒居然还这么不给面子地骂脏话!她带了这么多学生,也就木越城敢这样,这要是不管,以后就无法无天了。
看看看看,叫他出来谈话,磨蹭半天都没出来,也不知道是还没睡醒没醒过神儿来,还是把老师的话当成耳旁风压根儿就不想出来。
就在她考虑是不是请家长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木越城从教室不急不慢地走了出来,一点都没有上课睡觉被抓包的尴尬或者反省,倒是面色不好地捏着拳头不知道要干嘛。
老师感觉自己的血压又要升高,长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想去办公室了,直接在走廊上等着木越城。
一顿思想教育木越城听得心不在焉,眼神一直游离在走廊外的地面上,看到树叶上不断低落的水滴和湿漉漉的地面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下雨了。
他想,可能是早上看天看地的时候无聊到睡着了,又正好下了场雨,雨水滴在身上帮他凑齐了剩下的灵力积分。
再过一星期就四月中旬了,时间过得真快,木越城心想,过去的一个多月好像做梦一样,现在梦醒了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才是在梦里,等到梦醒了,一睁开眼,自己还是那一棵绿油油的小草,还在等林究下课回来看看自己。
嗯?林究?!
木越城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惊,他回来了,那草呢?
木越城想到林究待会儿也该回宿舍了,一时没有控制好表情,连带着把老师也吓了一跳,只看到一直心不在焉魂游天外似的木越城突然像受惊暴起的麋鹿一样,骤然转头皱着眉目光深沉地朝一个方向望去。
老师受了一惊后拍拍胸口,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本来就木越城这成绩、这态度,基本已经是被放弃了的,放在平时睡觉、不交作业什么的她根本不想管。
最后简单说了两句,挥挥手让木越城离开了。
木越城也乐得不用再听紧箍咒似的说教,直接走了。但没有朝教室走去也没有去单车棚取车回家吃午饭,而是从操场旁的过道和其他下课的同学走的一个方向。
老师皱眉狐疑,但不想多管。
绕过操场后路就分成了两条,一条通往食堂,一条通往宿舍。这个点学生几乎都是往食堂那条路走。只有寥寥几个人走在回宿舍的道上。
木越城就在那寥寥几个人之中。
木越城一边走一边想,林究现在应该还在食堂,现在宿舍没有人,他过去看一眼,可是看什么呢?看草吗?啧,真怂!木越城在心里唾弃自己。
草还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在或者不在,至于到底在不在,好像也没多大关系,木越城就是想去看林究,可是现在自己已经不是一棵草了,而是考试作弊打他小草还扬言要教训他的不良同学。
别人追人的第一步是送礼物月吃辅刷好感水到渠成,他这儿是要先想办法把之前的黑历史在林究心里留下的恶劣印象给抹了。
道歉也不是没道过,但那都是自己犯熊以后嬉皮笑脸地跟她老妈打游击,正儿八经诚心诚意地认错的经历,还真没有过。
怎么弄呢?木越城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宿舍楼下,抬眼望了一下粉刷成白色的宿舍楼,根据他之前在阳台看见的风景参照大致估计了一下宿舍位置。
应该是在二楼。
宿舍楼没有门禁,舍管阿姨除了对外来人员会要求登记外,对本学校的学校就不怎么管,所以木越城很容易就进到了宿舍楼内。
上了二楼顺着走廊一间间看过去。
高中宿舍为了方便晚上查寝,靠走廊一侧的窗户都是没有窗帘的,宿舍结构都是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是放床架和行李的住宿区,里间配有一间浴室一条洗漱台和一个阳台,里间和外间也没有装门,从走廊的窗户可以一眼看到阳台。
木越城在走到第六间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阳台上放着一个熟悉的花盆,只是花盆里没有草,花盆上方空落落的。
哦,草不在了。木越城心想,不在了也好,既然自己已经回来了,即使草还在那也是一棵没有灵魂的杂草,省得林究带一棵不会开花的丑不拉几的杂草回去。
看完以后木越城就直接下楼回家了,时隔一月再一次踏熟悉的脚踏车,轻快地吹着风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阳光下穿着白色校服的俊朗少年,眼角眉梢都是轻松的愉悦和青春的活力,坐在自行车上风一般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自由穿梭,旁边的绿化植物和交谈走路的人组成了一幅和谐美好的生活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