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 月亮是和魔鬼一样的存在。而崇拜月亮的“拜月者”也是一伙试图将世界卷入恐怖的阴谋团伙, 之前意图谋杀钟离璞的大将就被认为是拜月者的一员, 不过，那完全是一个误会, 他的刺杀计划另有原因。

商沐从来没有意识到, 自己会真的遇见一个拜月者, 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对方劫持。

程源将致命的病毒蓝瓶隔着口罩贴在商沐的脸上, 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对卢秋鸿说：“保镖先生，请你让开，不准跟着我们。”

卢秋鸿举枪对着他，一言不发。

程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征求他的同意，拖着商沐向门外走去。

“去哪？”商沐问了一句。

“你很快就知道了，我的神先生。”程源微笑着对他说，拖着他向前, 同时对卢秋鸿说, “不准跟着我们。你要是跟过来，我就杀了他。”

卢秋鸿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静静用枪瞄准，不再移动。

商沐跌跌撞撞跟着程源，有心不配合, 又畏惧对方手中的病毒, 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卢秋鸿越来越远。走到拐角, 他转过头，看见卢秋鸿还在远远瞄准，脸上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冲着商沐说：“抱歉。”

商沐在心里说没关系。

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没有放弃希望。卢秋鸿虽然无能为力，但钟离璞一定会来找到他，再一次把他从危机当中解救出来。

他苦中作乐地想，自从钟离璞康复之后，自己越来越像是一个等待解救的公主了。

在商沐和程源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的时候，卢秋鸿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追随着商沐前进的方向走了过去，但当他走到拐角的时候，面前是数条岔路，两人已经消失在视野当中。

跟丢了。

还没等他确认这个想法，脑海里却浮现出另外一个念头：不，没有跟丢，虽然眼前没有商沐的踪迹，但是对方去哪里是可以推断出来的。

他莫名认可了这个想法，莫名选中了一条路，坚定地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层的电梯门打开，钟离璞走了出来，环顾四周道：“就是这里？”

在三个彪形大汉的注视下，刘总战战兢兢点了点头。

“有地图么？”

“没有……我没有。程源不给我地图。”刘总声音中带着怨气，显然之前他并不是完全甘心当程源的傀儡。

这是好事。

钟离璞点了点头：“没关系。”他按下通讯器，打算跟商沐和卢秋鸿沟通位置。

然而正在连接的黄灯闪烁了许久，也没有接通。

程源打开一扇内嵌在墙上的隐蔽门，把商沐推了进去，里面是个杂物间。不是商沐最开始去的那个看上去还不错的杂物间，这完全是清洁工存放各种清洁工具的杂物间，里面空间本来就不大，塞进两个人之后变得格外拥挤。

好在程源立即从另外一边打开了另一扇门，两人出去之后，商沐发现这里是男厕所，没有单独隔间，但无论是地面还是便器都干净到发光，甚至让人有种小便池的水可以饮用的错觉。

程源锁上门，随即松开了商沐，对他露出笑容：“商沐，刚刚冒犯你了。但是不这样做，我没有办法带你离开政府的耳目。”

商沐不信任地看着他，说道：“政府的耳目？他是我的朋友。”

“确实，有的时候你会有这种错觉。在政府下达命令之前，他们也确实是能为你两肋插刀的好朋友。”程源的眼神闪了闪，黑眼圈又加重了一圈，“你听说过拜月者么？”

商沐说：“是一群对着月亮磕头的傻瓜。”

“并不是这样，这是一种刻意的污名化。拜月者的历史比’掠食者’要长很多。对了，你知道么？在很久很久以前，当人类还住在地球上的时候，我们也被一个叫做月亮的星球环绕着。她，她温柔而忠实，引动潮汐，是她而不是霓虹灯为夜晚的旅人指路……”

程源脸上浮现出激动的酡红，他滔滔不绝地说起远古时的月亮。

商沐无法完全理解他对月亮的怀念，但是他不可避免地被感染，引起了思乡之情。诗词中明明说过，今月曾经照古人，但当他回望过去，却发现天上已经没有那一轮圆月。

他偶尔也会想，曾经寄以明月的哀思，如今要如何排解呢？

但他并不打算因为这些感性的事情和程源和解，希特勒还为歌剧流泪呢，他警惕地问：“那又怎么样？”

“抱歉。”程源冷静下来，“我只是想说，地球时期人类对月亮具有很深的感情，这种感情延续到了移民搭乘的飞船上。在飞船上，人们往往按照算□□流休眠，很少能够遇到认识的人，因此他们通过一种原始的方式交友。”

“原始的方式？”

“注释评论。”

飞船有共用资料库，里面也有一些用来消遣的文学书籍，移民们阅读书籍之后在同一页评论，彼此交流，他们变成了一个隐秘的小团体，一个读书会，注释区也被他们用来交流更多与读书无关的事情，包括对地球的怀念，对月亮的向往。

“拜月者这个名字就是那时候……”

“没错。拜月者只是一种有趣的说法，他们喜欢这个称呼。但是之后事情就变化了。”

随着飞船上政治形势变化，拜月者们开始在注释区讨论更危险的话题，他们反对联合政府的首脑借着移民实行□□，反对历史虚无主义，反对提前组建内阁。无法在公开场合说的话，在这个小小的注释评论区肆意说出口。

商沐说：“这么说，他们是一群，反对□□的先锋卫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