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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 所有人跟在玉翩然身后, 看着她赶走了所有玉氏贵族。

每赶走一个, 大家就都欢呼一声,到后来,他们自发地取了锅碗瓢盆儿, 在玉翩然朝那群臭虫冲水的时候也跟着把水泼上去。

热热闹闹地,仿佛在过泼水节。

最后一个贵族狼狈地从宫里逃出去的时候, 宫里地上全都湿漉漉的, 像下了场倾盆大雨,混合着土地与花草的清香,大家都觉得, 好像刚刚真的下了场雨,不仅洗涤了宫廷, 也净化了他们的心灵。

宫里只剩下他们自己后, 他们也不打架了, 原本起冲突是因为玉翩然,现在也是玉翩然, 大家冰释前嫌,都抱在一起跳舞, 或互相朝对方泼水,开开心心,捧腹大笑, 像是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 长久以来憋在心口的闷气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苦逼剧组的东西被之前的动乱砸得末都不剩, 没轮到他们发愁该怎么收拾这堆烂摊子,有一名宫女走过来,对他们含着歉意说:“请你们随我去趟内务府,把弄坏的东西列给财务部,财务部会悉数赔给你们,之前的事,真的非常抱歉,公主之后会亲自向你们道歉的。”

“没关系的……”

巩导连忙说:“这又不关公主殿下的事儿……嗨,公主呢?”

对啊,公主呢?

本来闹成一片的宫人们发现原本在人群中的公主突然消失了。

他们立即去寻找她,大声喊她,急急地呼唤她。

但长公主殿下消失得很干脆,没留下任何踪迹。

也许她是有很要紧的事要办,又不想打扰他们欢快的气氛,就悄悄走了。

那名宫女笑着对导演说:“别担心,殿下有自己的事要忙,她会回来的。”

说完,她看向敞开的宫门,心里默默地想:糊糊,之后你会很忙,所以现在,能多休息一会就多休息一会吧。

.

玉翩然回家了。

苗金和玉大柱此时还没回家。

她打电话让他们立即回来,说有急事要告诉他们。

收了手机,玉翩然坐在后院,看到一向总是靠着老树睡觉的玉小柱今天罕见地醒着。

玉小柱不停拱老树,肥肥的前肢似乎要在树下刨,直把树根刨出来。

老树的枝叶在上面瑟瑟发抖,发出的声音像在嘤嘤哭泣。

玉翩然连忙过去抱住玉小柱,不让它刨树,“莫名其妙地拱树做什么?这都秋天了,也不该是你思春的时候啊……想找女朋友了?拜托,小柱你减减肥吧,你说你这样,哪家猪姑娘瞧得上你呢……”

玉小柱被她一抱,还真不动了。

玉翩然却想起之前坐在它身上的事情。

那时,无良记者拍下她骑着这头大肥猪的照片登在了报纸上。

玉翩然相信,加上今天她抱水管在宫里横冲直撞的事情,好事儿的记者肯定会把她这段“黑历史”挖出来,到时候一起比对,还不知会怎么编排她。

玉翩然摸着玉小柱头顶的毛笑起来。

对于成为公主这件事,她到现在还没什么实感。

她听见前院发出门推开的响声,知道父母回来了。

她放开玉小柱,站起身。

玉小柱立即又去拱树了。

玉翩然:“……”

她无奈摇头,往客厅走去。

玉大柱和苗金正好也走进客厅。

他们看见玉翩然,急急地问:“糊糊,你忽然从宫里出来,叫我们回家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们别急。”

玉翩然给他们倒水,让他们坐下,“我慢慢同你们说。”

等两人喝了水,玉翩然也拉了凳子坐下来。

她看着父母,先不确定地问:“你们……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风声?”

玉大柱和苗金面面相觑,他们对视几秒,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苗金说:“糊糊,你,你在宫里犯事了?”

“没有。”

玉翩然松了口气,说:“我没事,是我有事要告诉你们,而且这件事,我希望由我第一个告诉你们,我不想在我之前,有任何人先一步和你们说。”

玉大柱和苗金也松了口气。

他们说:“你只要不是犯了错误就行,怎么啦,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说?”

玉翩然抿了下唇角,看着父母,不自然地轻咳了声,说:“我要跟你们说的事儿就是……我是……咳,我是公主。”

她说完觉得有些尴尬,低下头。

没有声音。

玉翩然觉得不对,抬头,发现两位“谐星”脸憋得通红,像是拼命忍住了笑。

玉翩然:“?”

“哈哈哈哈哈……”

两人终于破功了,大笑起来。

玉大柱说:“糊糊啊!这都半年前的事儿了吧?没找着那陶瓷项链,我们确实难受了一阵子,但后来就好啦,怎么我们都不想了,你反而想起这事了呢!”

苗金也说:“糊糊,咱没有当皇亲国戚的命,没关系的,现在你爸妈做生意,这生活也是节节升高了,比上不足,比起咱那些亲戚算是很好了,不用去想什么公不公主的事啦!”

玉翩然:“……”

两人笑了好一会,见玉翩然自始至终都没跟着他们一起笑,脸色十分严肃。

他们笑声渐渐小下去,最后彻底没声了。

玉大柱打量着玉翩然,不安地....舔....了下嘴唇,小声地问:“真的?糊糊,你真的是我们国家的……”

玉翩然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

突然有一天,自家捡来的孩子告诉他们,她是他们国家的公主。

两个人一时之间很难消化这个信息。

玉翩然看他们这样,情绪也变得低落。

她轻声说:“有些事情肯定是变了,但不变的是我对你们的感情。”

玉大柱脸上露出艰难的笑容,比哭好看那么一点儿,他说:“这,这是好事儿啊,对不对,阿金?”

苗金也扯起嘴角,“对啊,我们糊糊是公主,这不是我们早就希望的吗,要不然那天晚上我们翻箱倒柜地找项链做什么,我们很开心,很高兴!”

玉翩然心里叹息一声。

她伸出双手,分别握住父母的一只手。

她紧紧地握着他们,说:“其实前段时间,我想起来自己被捡回来的那段记忆了。”

玉大柱和苗金一怔。

玉翩然很平静地说:“我记得那时我穿了身很漂亮的裙子,有个人拉着我的手在街上走,是个女孩儿,比我要大一些,忽然不知怎么了,我被人推了一把,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别人,总之那只拉着我的手消失了。”

“我一人跌跌撞撞走在街上,最后哭起来。”

本来是难过的事,玉翩然却露出笑容,很温暖的笑,“真是上天垂怜,最后接住我的那双手,是姥姥。”

“所以我并不难受,因为姥姥把我接到家里,悉心养我,然后她又把我送到你们这里。现在,我早已不记得是谁推了我一把让我走失在人群中,但我记得我的爸爸小时候为了教我学数学,自己小学都没考上,天天偷偷拿了本习题册先自己学,然后再尽他所能地教会我;我也记得,我的妈妈省吃俭用送我去学舞蹈,当我和其他孩子一起跳舞时,我偶尔往大门的方向看,都能看到妈妈望着我露出的笑容,我记得那扇放我们离开的铁门应该是冷的,但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扇门与妈妈的笑一样暖。”

玉大柱低头不语。

苗金擦了下眼睛,又吸了吸鼻子。

玉翩然一直在笑,眼睛亮亮的。

她说:“我记得妈妈早上给我包的饺子馄饨从来不重样,记得爸爸送我上学时的那辆自行车……你们要是让我说家里的事,我能连续说三天三夜不带停顿,这是我的过去,过去里是你们和姥姥陪着我一起度过的。”

“没有人可以忘记过去。”

她看着两个人的手,粗糙,青筋暴露,但很温暖,“你们就是我的过去,也是我的未来,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我从前,今后会是什么身份,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苗金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但她笑得很幸福,就如同小时候看着玉翩然在那间破旧的舞蹈教室里练舞时的笑一样。

玉大柱没说什么。

他伸手,把一家人揽到一起。

玉家堡里的三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很长时间都没有分开。

.

监察院。

时涧墨等周思妤录完笔录后看了一眼。

她看完摇头,“没什么实质性证据,都是她的主观臆测……“

温知予在旁边双手抱臂,“但她的父亲却是二十年前在宫里消失,又是皇后的贴身侍卫,怎么说皇后都很可疑。”

颜新立即提出反对:“温议员,在没有绝对证据证明皇后娘娘确实杀了周警卫之前,这样的臆测不太好吧?”

颜新对皇后没什么感觉,因为她对付玉翩然,也对她有了恶感。

但和太后相比,颜新心里还是不希望皇后就此倒下的。

太后恨死了皇后,天天念经的时候都想着该怎么对付皇后,现在有了周思妤这个靶子,还不知怎么利用她把皇后往死里对付。

温知予耸了耸肩,冷冷地说:“总之一切按证据办事,时间不早,你们走吧,我有很多事要忙。”

时涧墨叫住她。

她轻拧眉心,说:“因为我没把真公主找到的事情告诉你,所以你生气了吗?”

好不容易,这两个人为了把周思妤揪下来开始合作,一会的功夫,时涧墨又感觉到温知予的态度冷淡下来。

温知予冷笑了一下,“不知所谓。”

她说完也不给时涧墨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她怎么总是这样,怪里怪气的!”

颜新很生气温知予总是对时涧墨这样的态度。

她真的很想和温知予打一架,反正两个人都会点功夫,打起来也不算她欺负人。

“她亲手把她父亲也送进去了,这会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时涧墨并不在意温知予的忽冷忽热。

她对颜新哦:“我在想另外一件事。”

两人并肩,慢慢地往监察院外走。

颜新问:“大人,什么事?”

时涧墨说:“在我去接皇后娘娘进宫的时候,得知她已经知道,糊糊是她女儿的事情了。”

在人来人往之中,她轻声说:“会是谁告诉她的?”

颜新不加思索地道:“肯定是小公主啊!”

时涧墨不置可否。

颜新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心里不这么想,她问:“难道不对吗?”

“我觉得这事,不是玉萃告诉娘娘的。”时涧墨说:“我心里有个猜测,但我不敢相信,因为那个人,平日里与娘娘不可能会有私底下的接触。”

把这件事告诉皇后,是为了报复她吗?

时涧墨想起一些事,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她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我们先回去一趟,糊糊从宫女变成公主的事情,在网上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时候引导舆论很重要。”

.

“新晋”长公主殿下已经失踪一整天,依旧不见人影。

司簿早就下班,但她很快在群里得知这件事情。

群里都在讨论玉翩然的去向问题。

司簿在这时接到一个久违的朋友的电话。

她和那人说完,想了想,又从家里回到宫里。

她走进内务府,进入办公室,快走到玉翩然休息的房间时,犹豫片刻,还是敲响了门。

无人应声。

就应该这样:都是公主了,怎么可能还回来这个又小又旧的房间休息呢?

傍晚的事情发生后,已经下班的内务府各司的大人紧急开会,商量玉翩然该住哪个宫殿,该拨多少人服侍她,重新翻新修葺宫廷需要多少费用……

这些事本应该和皇后商量,但皇后已经进了监察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们只好内部先拟定一套方案,然后递给玉翩然,让她看着办。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会是宫里最忙的时候。

司簿在门口默了默,转身想走,但鬼使神差地,她试着推开那扇房间的门。

门开了。

房间的灯亮着。

司簿看见玉翩然坐在角落的地上,正低头……玩跳棋。

她讶然,再次敲门。

这次,玉翩然听见了,她抬起头,看到司簿站在那,说:“司簿大人。”

司簿摇头,“你如今这么称呼我,可真是折煞我了。”

司簿走进来,本想说“宫里的人都在找你”,但看她玩跳棋玩得入神,话到嘴边改了口,“孙夫人嚷嚷着要见你,听说,她已经为你安排了马术,骑射,茶艺等课程……你却在这里下跳棋?”

孙夫人是玉萃的老师,玉萃只叫她老师,从不称呼她的名字。

半年前周思妤回宫,孙夫人本要教她礼仪,但玉萃不让她去,周思妤也不想学,皇后也没强制,孙夫人便没去。

玉翩然闻言一笑,手里的动作没停,“她可以教我,但得先和我下盘跳棋,并赢过我才行。”

司簿看了她一会,说:“你右手和左手玩跳棋?”

玉翩然点头,“姥姥教我的,她把我送到爸妈家里后,因为爸妈常常要去上班,没时间照顾我,她要忙活乡下的农地,也不能总陪在我身边,所以就教我这么玩儿打发时间,那时,我身边有颗树陪着我,我也不觉得无聊,反而不亦乐乎。”

司簿点点头,准备离开。

她听见玉翩然在背后说:“司簿大人与肖尚宫是什么关系?”

司簿收回脚步,“昔日好友。”

玉翩然不说话,她就继续说下去,说她和肖尚宫之间的渊源:“十几年前,皇后娘娘准允没有工作,没有学历的女性可以通过考试来宫里做事,考试的内容,她已经提前编成了小册子发给想进宫的人。”

“这件事在当时很轰动,我和肖染都是社会底层的人,按当时的说法是贱民,当然,现在这么说也不过时,总之我们陷在泥淖中出不来时,听见皇后颁布的这条法令欣喜若狂,走投无路之下拼命读小册子里的内容,最终和她一起幸运地进入宫廷,在这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后来,她对皇后感激不尽,所以希望侍奉在她左右,可惜被分配在华清宫,不能在养心殿做事,她一直很遗憾。我则继续考试,成为女史,进入内务府,从此分道扬镳。”

玉翩然左右手都停下来。

她问:“皇后当时为什么可以那么做?她的权力已经有那么大了吗?”

“那时先帝已经去世,易夫人被打进冷宫,皇后与贵族达成了些契约,他们一起合作与太后抗衡。”司簿看着玉翩然的眼睛说:“殿下,你把贵族赶出宫,得到民众的拥护,但失去他们的支持,甚至与他们对立,前路会很难走。”

玉翩然看上去并没有被这件事吓到。

她没有和司簿深入谈这个话题,而是站起身,问她:“司簿大人对皇后的这件事怎么看?”

司簿笑了下说:“没看法,我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不会因为皇后曾对我有恩就回报她什么,二十年前的事终于可以有个交代,不错,当然,如果这件事的结果公正合理的就更好——既然再次把陈年旧案翻出来,再次沉到塘底,难免让人灰心丧气。”

玉翩然想了想,说:“皇后入狱,肖尚宫一定很着急吧?”

“非常着急,不光着急,还给我打了个电话,希望通过我告诉你,她的侄女和那群惹出事端的宫人已经认错,现在由你处置。皇后的事,她希望你慎重考虑,因为她觉得皇后不是这样的人,皇后最后会怎样,关键在你,毕竟……”

毕竟玉翩然之后会是玉氏的女王。

司簿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但她们都懂。

玉翩然想起不过一两个月前,她从养心殿走出来时的心情,以及之后那些天,嘉兰为首的宫人对她的欺侮,和她在观星台上打地铺,静静看着天空时的情景。

她的生死在皇后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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