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小陈看见玉翩然走到一户人家门前, 敲了敲门。
过了会有人过来打开门, 是个中年男人。
晚上十点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前,没人会摆出好脸色。
男人皱眉打量她,正要说什么, 玉翩然已经开口道:“对不起,我来寻亲戚, 看错门牌号, 打扰了。”
“搞什么……”男人不高兴地把门关上。
玉翩然往下一户走,见小陈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望着她,“怎么了?”
“……”
小陈还以为公主殿下会有什么高见。
竟然是通过敲开每一户人家的门这样最朴实的方式来获取信息吗?
这叫什么更好的办法?
让他算算……最不走运的情况下, 殿下将要敲开八十九户人家的门。
且不说效率低,夜深人静打扰别人, 这样很容易被打啊!
小陈一想到拳头不一定会落到公主身上, 大抵要他来尝, 不由得苦涩一笑,“没事, 殿下。”
玉翩然看他愁眉苦脸,猜到他在想什么, 笑起来,却什么也没说。
玉翩然一扇门一扇门敲下去,满怀真诚与歉意向每一户被她打扰到的人家说对不起。
看她年轻, 态度也好, 模样周正, 大部分说声没关系就再次关紧了门。
有些热心的问她要找谁,她说:“是我的两个长辈,二十年前她们应该住在这里,那时,她们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小陈在旁听得愕然:公主这是在找谁呢?
他们露出为难之色,“不太清楚……”
“二十年前,我姥爷还在的时候肯定知道,但他早去世了。”
哦,那也没关系。
玉翩然向他们道谢,继续往东边走去。
小陈听到她轻声发出感慨:“这里的人真好,很安静,不凑热闹,脾气好,很有耐心。”
小陈赞同地点点头。
玉翩然伸出手,拂过白墙,眼睛掠过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瓦片,“在这里一定留下了很多美好回忆。”
身在远方,心在家乡。
精神的一部分化作不灭的长灯,代替自己照耀眷恋不舍的地方。
穿过巷口,他们走到一户人家门前。
门边左右悬挂了两只灯笼,散出的光线柔和。
搞得这么温馨,小陈心想里面肯定有人,但玉翩然敲了几下都无人应声,他说:“要么这家人出去了,要么就是在睡觉,殿下,你如果要叫醒他们,就让我来敲吧。”
“等等。”
玉翩然四处看了看,看见右边灯笼下方,门柱上挂着木牌。
木牌上刻着“颐家”。
“宜家?”小陈笑了一下,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里面肯定有很多家具吧?”
玉翩然没笑。
她又敲了几次,还是没人过来开门。
是如小陈所说的情况,还是这里真没人呢?
如果是真的没人。
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能看出这里和皇后有什么关系。
“走吧。”
或许真的是有事出门去了。
“是,殿下。”
.
一夜无眠,时涧墨倒也不困。
她从家里出来后,本想直奔目的地而去,车在半路转了个弯,去了玉城市监狱。
时涧墨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看周思妤。
皇后因为身.体原因,从监察院转去皇家医院接受治疗。
前首相和周思妤则转入单人监狱,等待法庭审理之后的判决。
时涧墨过去的时候,看到周思妤正躺在床上睡得很香,棉被一半盖在她腰上,一半已经拖在了地上。
妍丽的面容看上去很放松。
曾经因为她顶替玉翩然进宫,让玉翩然无故多吃了不少苦头,时涧墨面上不说,心里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但现在,一切趋于尘埃落定之时,时涧墨重新审视她,发觉自己并不讨厌她。
狱警在旁边说:“大人,要叫醒她和你见面吗?”
时涧墨摇头,“她不会想见到我。”
她无声看了几分钟,就退出去。
时涧墨问狱警周思妤的情况。
“非常安静。”狱警回答说:“就是总露出奇怪的表情,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什么样的表情?”
“嗯……笑,那种冷冷的笑,然后看我们就像看猴子似的。”狱警耸了耸肩,“好像她是个耍猴人。”
时涧墨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走了。
周思妤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她几点起来都无所谓。
反正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也无所谓了。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就看到放在地上的一盆花。
花的颜色宛如初雪。
纯净无暇。
她盯了它一会,问狱警:“这是什么?”
“白色的山茶花。”
她冷笑,“送我白色的花,想提前给我奔丧啊?”
“这花不是我们送的。”
“那是谁送的?”
“一个过路人。”
周思妤拧起眉头,下了床,捧起那盆山茶花。
就在这时,她看到花盆里有一个小卡片,上面写了四个字。
字迹隽秀,有些眼熟。
若如初见。
看到这行字,周思妤一愣。
冷笑消失了。
捏着小卡片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
.
时涧墨随后去了温知予家。
她原本想按门铃,谁知轻轻一推大门,门就开了。
时涧墨走进去,敲响一楼的门。
好一会,那扇门才慢慢打开,门后露出温知予睡眼惺忪的脸。
“谁啊……!”
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看到彼此都是一愣。
时涧墨是因为对方过于蓬头垢面不顾形象的样子吓到了她。
温知予则是没想到不速之客会是她。
时涧墨整理了下心情,对她说:“早上好。”
温知予对她的拜访充满敌意,压根不理会她的问好。
她双手扒着门,不耐烦地瞪着她:“你来干嘛?”
时涧墨说:“你有一星期没上班了。”
温知予视线转向别处,“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这个不修边幅的鬼样子,你看到了很高兴吧?这次我姑且算你赢……走走,快走吧。”
时涧墨默了默说:“我来看看你,作为朋友,可以让我进去吗?”
温知予狠狠咬了下唇。
她看上去像是想喷出什么脏话,但她什么也没说,侧身让出一条道。
时涧墨说了声谢谢,走了进去。
里面乱糟糟一团。
时涧墨进去后本来都要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一看里面根本没有可以放置衣物的地方,又默默穿了回去。
被一生之宿敌看见自己家里这个样子,饶是情绪坏到极点,温知予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她刹那想出无数个理由,等着时涧墨问她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但时涧墨没问。
她忍不住说:“你真的只是来看看我?”
时涧墨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询问她能不能进她的卧室一叙。
温知予不情愿地点点头,但她刚点完头就后悔了。
她想起一件事,“等一下!”
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时涧墨已经一脚迈进她的卧室。
同时,时涧墨看见了卧于书桌上的那个东西。
紧随她进来的温知予看到时涧墨的眼神,自然知道她发现了那个东西。
温知予暗道声不妙。
两人对视一眼。
下一秒,她们毫不犹豫地往那东西的方向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