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
温知予和时涧墨面对面坐在角落里。
时涧墨注视温知予。
温知予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知道了, 我会好好吃饭, 不去想寻死的事了。”
说着一勺饭扒拉进嘴里。
温知予没滋没味进食的时候,时涧墨接到一个电话。
时涧墨看到电话眉尾微扬,手机放在耳边, “喂?”
“时姐姐。”
玉宸的声音响起来,小心翼翼提着气儿, “我有事向你禀告。”
见时涧墨没吭声, 他继续道:“昨天,长公主殿下去了玉城下面一个县的统计局,深夜在她住的镇上和镇民叙话, 身边只带一个保镖……这件事你知道吗?”
时涧墨不知道。
她和玉翩然已经切断所有联系。
除了每日的微信运动推送。
她看见玉翩然总是位列榜首,雷打不动三万步。
她日均步行三千, 排名三百靠后, 和玉翩然像是尖子与差生的距离。
她默默看一会就关掉, 虽然每次都想在玉翩然名字后面点个红心,都忍住了。
电话那头静悄悄, 玉宸也估计时涧墨不知情,结结巴巴地说:“那什么, 时姐姐你也知道的,玉氏贵族们和长公主殿下之间有点过节,他们听说长公主只身一人在小镇上, 都高兴坏了, 立即派人去找她……”
时涧墨站起身, 立即拿起手边的包,“找到了吗?”
温知予看她脸色大变,猜想到什么,飞快地把饭送进嘴里。
“找到了。”玉宸说:“已经定位酒店了,就在门口守着,不过这都日晒三竿了殿下还没出来,他们心里也犯嘀咕,又不敢贸贸然进去,只好守株待兔,我不是说殿下是兔子哈,就是……”
“位置发给我。”
“好,时姐姐。时姐姐,我向你报信儿这事,要是其他贵族知道,会骂我是叛徒,会孤立我的,我对你算是忠心耿耿吧……”
时涧墨挂断电话。
温知予已经吞完饭,看时涧墨要走,也站起来,“殿下那边出事了?”
时涧墨“嗯”了声,快步往外走,“情况很紧急。”
“我和你一起去。”温知予和她一起往外走,“见到公主后,我有事要对她说。”
时涧墨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她坐进车里,通知颜新快跟过来,温知予也叫了人紧随其后。
时涧墨启动轿车时,温知予在旁边看着她,过一会移开视线,“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想轻生的事?”
“反正你不是没死?”
“你……”
“好了,我不气你,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些。”
时涧墨直视前方,“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
“为从前的事。”
温知予不明白。
情况紧急,时涧墨也没时间从头向她一一说起。
“我意识到我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淡然,我意识到,我从前是个很烂的人,在你面前,我做了很多欠揍的事。”
时涧墨握着方向盘,脑海里闪过回忆中的那些片段,“温知予,我说谎了,我口口声声说不想和你比较,其实心里,我一直把你当做竞争对手来看,我真是个糟糕的人。”
“……”
温知予一时无言。
车向前驶出好一会,她轻声说:“不,要说糟糕,我比你糟糕百倍,你在我心里一直非常优秀,真的。”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忽地放松下来。
她笑了。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不如你。”
温知予喃喃自语,“好像也不赖。”
身上背负的那块枷锁,好像轻了些。
时涧墨唇角微微上扬。
“你现在和公主殿下的关系怎么样?”
又过了会,温知予问她,“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分手了。”
提到这个话题,像是谁用尖刺在她心口戳了一下,血液从小口里流出来,向外流去,让她渐渐失了血色。
她“失血过多”,方向盘都握不稳。
“等殿下成为女王后,我也许会离开。”
“去哪?”
“做一直想做的事,这也是殿下希望我去做的。”
温知予没再问什么。
她揪紧眉心,张了张口,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她只好颓然靠着椅座,望向窗外掠过的风景。
.
深夜,在时涧墨和温知予赶到皇后的家乡时,并不知昨夜玉翩然就已经离开了这里。
此刻,玉翩然和爸妈一起坐在后院的地上,围着中间那盘录像带不说话。
“对,这就是录像带,也叫黑匣子。”玉大柱对玉翩然说:“糊糊你年纪小,没见过这玩意也正常,二三十年前的时候,那电子产品都是奢侈品,普通人家哪有钱买这个,我也是和你.妈结婚的时候,花钱让人录了段影片,现在那录像带还放在柜子里呢,和这个一模一样。”
苗金看着录像带,摇摇头说:“这不是我放的,也不是你爸放的,肯定是妈放进去的……这什么东西,她要埋在树底下?她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在这挖了个洞放进去的啊?对了,小时候我和你爸有一次去外地,好几天才回来,她肯定是那时候挖的……”
玉翩然盯着录像带不说话。
“对了,那陶瓷项链……”
玉大柱想起他们本来是要挖项链出来的,又伸手往洞里摸索了会,“没了,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了,就剩土——那项链到底是跑哪去了啊?”
“这时候你还惦记什么项链啊。”苗金锤他后背,“快想想这录像带怎么办?”
“能怎么办?”玉大柱说:“这种老式的带子,只有录像机能放,其他的都不行,现在到哪整个录像机出来?”
也许还可以转化为影像用电脑保存起来。
但即便这样,现有设备还是不行,得去采购其他部件结合在一起,才能放出影像。
玉翩然想了想,重新把盒子盖上包起来。
玉大柱不解:“糊糊,你这是干什么?”
玉翩然说:“姥姥当初把这个东西埋在树下,藏了这么久,去世的时候都没告诉我们,足以证明这里面藏了很大的秘密,不能放在家里,我回宫后寻找打开的方法吧。”
“这就走了?”
苗金很舍不得,“你看你,昨儿个不知去哪熬了通宵回来,今早才来家里,这十二小时都没过,你又要走了……”
“哎呀。”玉大柱大着胆子说妻子,“阿金你干嘛,又不是见不着女儿了,糊糊拿到咱妈在地下埋的录像带,肯定想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她心里很急的,你不让她回去,要是耽误事了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玉翩然心里也舍不得父母,她抱着包裹,眼睛忽地一亮,“你们什么时候有空,等事情都结束了,我请你们进宫吧,你们天天都能看到我。”
“这个主意好。”玉大柱高兴起来,“我和你.妈天天就在那电视上看皇宫,还从来没进去过呢,真好,这有个当公主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咱也算‘皇亲国戚’了不是,哈哈哈哈!”
苗金搡了玉大柱一下,也笑了。
做儿女的,最满足的就是见到父母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