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孤魂一般寄生在别人体内，感觉好像还不错。眼前所见场景，一点一点与脑海中的碎片记忆重叠。

容筠越陷越深，陷在维槡与山禾，也是她与山禾的过往中。

小姑娘是个胆大的主儿，才出了偏院，就给她惹了一堆祸回来，幸而小姑娘机灵，没让自己吃什么亏。

明音在她这儿待久了，天宫里的流言蜚语便又传开了，五花八门，荒唐的什么说法都有。

维槡想着总闷在碧灵宫里也不是个事儿，一时兴起拉着小姑娘和明音一起出去溜达溜达。

小姑娘自然是很高兴，终于不用每天坐着学写字了。一路上蹦蹦跳跳，活脱的像只兔子。

“公主打算在碧灵宫待到什么时候？”维槡同明音走在后面，出声问道。

“待到你烦了为止。”明音凑到维槡耳边轻声喃道，谁能想到平日里那个刁蛮任性，神见神烦，仙见仙愁的公主是装出来的呢。

维槡侧头对上明音的眼睛，“故意的？”

“不然呢。”明音绕着衣服上垂下的白纱，“不然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魔头跟你耍脾气？”

接着又道：“维槡，你躲了我多久了。从父君派你去地府，到上次在藏经阁外碰见你，好久好久。”

维槡别过头去，明音带着哭腔一句一句的质问，引得过往仙娥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维槡拉着明音上了彩云，躲过了众仙娥的目光，方才开口：“明音，你不该把时间全浪费在我这儿，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再不勤加修炼，你恐怕度不过不久的雷劫，还有……”

维槡止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手放在明音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阿槡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怪物，是我害得母后葬身天劫，天生就不是一副修炼的好体质，这些年若不是父君，恐怕我早就被唾沫淹死了。”明音低着头，这是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放下姿态，情绪平和的诉说自己的心里话。

维槡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明音。明音所说的一切，她没有过相同经历，自然也不会感同身受。她自出生便受众仙照拂，她被看作是百万年间难得的祥瑞。

这样的她，如何知晓被冷落被嘲讽的滋味儿。

“阿槡，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总是缠着你，还总是找你麻烦？”明音继续说道，看来这次明音是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没有。”维槡有些恍惚。

“算了，以后再和你说。”明音抹掉了眼泪，继续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威胁道：“别以为本公主和你多说了几句话你便能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我就赖定了你的碧灵宫。”

什么时候，碧灵宫这么热闹了。维槡轻笑，赖就赖吧，反正已经赖了一个，多来一个也无妨。顶多嘱咐一下长素，将宫里的美酒藏得再紧一些便好。

“唔，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山禾双手捂住眼睛，躲在云层里。

这些日子跟在维槡身边，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了些人情世故。就连长素都说，山禾这孩子聪明，反应也快。

从山禾的角度，维槡和明音刚好挨在一起，就好像那日学写字时，维槡不小心从书上掉下的话本插图一样，书上好像说，这叫亲吻。

维槡一听，白皙细滑的脸一下子便红了。被当面调侃，还是被一个才刚刚懂事的小屁孩调侃，维槡的这张脸还真是不争气。

迅速闪过云层，捞起山禾，溜似的打道回府。

“神君和公主亲亲，羞羞。”山禾纯属是被她给惯皮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然，小姑娘的心思还是比较单纯好猜，一个劲儿的凑到她面前说话，无非就是又想偷懒不学写字了。

“你再多说一遍，今日便多抄一份。”维槡施了道禁锢术在山禾身上。

“神君，山禾知错了。”

“山禾真的没有看见公主和神君亲亲。”

小姑娘天真的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的她的心痒痒的。

维槡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黑的难看。小姑娘不过才在碧灵宫待了十余日，就被教成了这副模样，维槡心里一阵不爽。

索性变出一副桌案在山禾旁边，陪着山禾一起练字。说起山禾，这个名字起的挺随意，原本她翻了好多典故，想给小姑娘取一个好听的名字。谁知道，小姑娘一个也看不中，后来长素告诉她，小姑娘主要是嫌太难写了。

维槡想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恶寒，敢情青云老头儿是觉得她太聪明了，所以才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是吗？

想要简单的？维槡随手拿了一本书，在一页里看到了两个简单的字，就这样随手丢给山禾用了。

果然，山禾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个时辰便学会了山禾二字的写法。

想来倒也有趣，维槡提笔在纸上写到，天七万四千年秋，小姑娘花了一个时辰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容筠在维槡体内看见这熟悉的行文，忽而想起那日她在幻境中看到的天书，没想到竟是出自自己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