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要的并不只是一统南地, 他想要的是一统天下。
连那岭南、剑南亦或是比之北地更北的戈壁, 都要在他杨氏的手中。
可这拦路虎无端多了一尊,怎样都不会令人愉悦。
虞清并不认同,不置可否得打开那封信, 粗略一看忽的紧皱起了他那双剑眉。
信中大略讲述了北地平州进来的政改,虽还未有何等事迹惠及平民,但就士族与庶族两方皆参与政权,又将私兵汇入申氏兵马一并操练,就可看出平州野心不小。
这些内容在虞清眼里并不如何重要,他在乎的,是信中所提阴阳司与如今平州大巫女也即是阴阳司司主, 乃大妖的传言。
昆仑诸仙对荒山从不会有什么好观感, 皆认为那些妖鬼出了那荒山便会去为祸人间。
偏生阴阳师还是巫女, 自古就与荒山有着紧密的联系, 这与道士是截然不同的, 道士多清正, 本持昆仑理念, 逢妖便杀。
而阴阳一系还有着劝化、共处, 这一在昆仑眼里简直莫名其妙的“喜好”。
无风不起浪, 既有传言, 那平州巫女必有异样。
“申氏不一定会崛起,恐平州将有难。”虞清直言他的推断。
“哦?”杨崇有些讶异,但虞清这位自请而来的清客之言,他总还是会相信一些, “为何平州会有难?这密信上可是直言那平州姬君极通政道,即便女子持政世间会多有说道,可这位申氏姬君的心胸,恐非寻常。”
在这乱世下会被言论所压倒的,只能是本人便介怀这些。就密信所说,他不信那申锦是拘泥之人。
“这其中道理,密信中便有,那平州大巫女,兴许真是一只大妖。”虞清冷哼出声,满含着他对妖鬼的不屑,“一只妖在人间还会做什么?自是吃人、玩弄人,越是会装模作样的妖,当它撕破伪装就越是凶残。有妖看上了平州,那儿的人便不会好过。”
这世间已是妖鬼横行,道士再怎么竭力斩杀,那妖鬼都如不断增殖的蛆虫,杀之不尽。
而那些大妖,更是他们的心中刺,寻常妖鬼的破坏性至多也就一村几户人,可大妖却是可破一城池。
人间本就乱相百出,再参合上这些妖鬼,更是瘴气横生。
杨崇心中大喜,平州有妖,日后必遭大难,可算是解了他的愁苦。
可这些却是不得当着虞清的面说道,杨崇拧着眉,作惶惶不安之状,“这样可怎生是好,平州人那也是人啊。”
“主君大可放心,我将去平州一趟,斩杀了那妖。”虞清心意已决,杨崇虽待他有恩,他必助杨崇为帝,可在万千条人命面前,杨崇那些子事儿,可都得退一射之地。
虞清说罢就要离开,杨崇见了差点没给这说走就走惊得从长席上滚下。
他装腔作势得担忧平州,只是要让虞清品到他是个待民如子,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好君王,可不是要平州那些人真毫发无损。
要平州无事,那北地还真说不准会是谁的天下。
杨崇匆匆拉住了虞清,“虞郎!何必如此匆忙,即便大件不带,细软总还是要带的。”
既然要收拾细软了,自是会牵上牛车,再带上一二侍从,走官道。
待虞清跨过诸多割据之地抵达平州,平州应当已经乱成了一片,据时虞清还有没有下手杀那只妖,并不重要。
“主君,此时不容再缓,除妖乃是必做之事。”虞清郑重道,他不免回想起多年前与荒山交境爆发的战乱,那一次大量仙神陨落。就因他亲自上过那战场,他可是相当清楚那荒山不只是妖鬼之数难以计量,
其能力又诡谲多变,最让仙神忌惮的,还是荒山之中代表了最高统治地位与最高力量的那令仙神都心神倍感动摇的妖王们。
“要是那妖不止是大妖,天下苍生都将陷入莫大危难,如今陇右已有妖王旱魃作乱,干旱异常,要是那平州巫女也是妖王,兴许位处关内的雍州也将不复清平。”
旱魃来人间尚不知其意图,可那“巫女”的意图却是已十分明朗。
杨崇那是完全拦不住,只得勉强应允,让虞清去。
事关雍州,他总格外小心些,可他仍不知为何一可能存在的妖王,就让虞清好像是遇上了未曾蒙面的宿敌。
兴许就如同他知晓平州欲要复起那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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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主城内,一处临街酒家,着罗裙的曼妙少女正坐于二楼,漫无目的得看着窗下川流的人群。
这阳春三月,人间可正是好时日。
少女以木箸从整鸡上撕下了一只鸡腿,毫不顾忌形象得叼在了嘴里。
果然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她的竹马劝诫,“坐没坐相,吃都没个吃相。”
少女嬉笑着把翘起的二郎腿搁了下来,那只鸡腿却是没撒手,“狐狸要什么坐相、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