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宋谦冷飕飕的瞧了他一眼,制止他继续胡说下去。
李衍摊摊手,看向江弈尘无奈道:“他不让说。”
“账册在哪里?”他往里走了走,四处看着问道。
江弈尘跟在他身后问:“李侍郎要查何时的?”
“全部。”
他为难道:“那可能一时半会查不完,太多了。”
“无妨,反正我最近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李衍吊儿郎当的往前走,指着架上的卷宗道:“是这些么?”
江弈尘道:“没错,这些都是。”
“豫之,过来看。”李衍叫他,然后对江弈尘道:“江侍郎,这里有我们就好,您公事繁忙,就不必留下来陪我们了。”
这是逐客令,他为官数年,不至于连这么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
“那我就先走了,两位慢慢查。”江弈尘语气寡淡,平静的脸上也瞧不出别的神情来。
宋谦伸手在架上摸了摸,又随意抽出一本账册来,拿手指抹了抹,没见半分灰尘,他说:“我们来之前这些账册已经被动过了。”
“皇上昨日才下令查账,他就算收拾的再干净也不过是面儿上的事,里头的账可不是短短一天能处理干净的。”李衍提袍而坐,随意的翻着一卷账本,他翻了会儿忽然抬头道:“豫之,你找找三年前建造这个堤坝的账目。”
他颔首,按着年份挨个儿往过找。
“在这里。”宋谦拿下几卷账册,搬到李衍面前的案上道:“这是三年前的所有账册,不过当时那个堤坝是七月份建的,所以我们从四五月开始看会快些。”
李衍点头,把自己手里的那本推开,接过宋谦递给他的另一本账册。
看了半晌,李衍忽然出声:“在这里。”
“总计一千两白银。”
宋谦指着那个数目道:“就是算上用料,城西的堤坝五百两白银足够,况且王毅雄说过,建造堤坝之时户部的银两尚未拨下来,那这一千两白银到底去了何处?”
“看来我们还得去见见他。”李衍起身,把账本塞进袖中道:“若是得到他的证词,我们就可以彻查户部。”
宋谦细瘦的手指摁着账本,抬眸看向他:“王毅雄背后有人。”
“正是因为有人我们才更要去。”李衍双臂撑着宋谦面前的桌案,垂眸看着他:“你也知道背后有双手在推动这一切,若是他愿意出面作证,不就可以确定那个人的目标是户部了么?”
他迎上李衍的目光,绵软的笑着道:“说得对。”
“来。”李衍伸出手。
宋谦怔了怔后还是撑着桌案起身道:“我自己能行。”
“行就好。”李衍收回手搓了搓笑着说道。
自从知道皇上要求李衍彻查户部账册,王毅雄便彻夜难眠,整天整天的烦躁,府里的妾室也躲得远远儿的,没人敢去招惹他。
“老爷,李侍郎和宋公子又来了。”管家战战兢兢的敲开门道。
他惊慌的转过身,手指不停地绞在一块儿:“这么快......这么快就来了?”
“领他们去堂屋吧。”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里衣出声。
管家颔首。
“王大人,脸色如此不好。”李侍郎端着茶盅轻轻拨着浮起的碎茶叶:“这是病了?”
王毅雄抬手摸了摸脸笑道:“没有,许是昨夜没有睡好。”
“佳人侧卧,王大人还会睡不好?”李衍笑着打趣:“应该睡得很香才是吧。”
王毅雄坐下来笑答:“李侍郎见笑了。”
“我们也不算生疏,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李衍把茶盅放在小案上,揭开茶盖,茶的热气缓缓上腾:“当年建造城西堤坝,户部到底拨下来多少银两?”
他手里的杯子猛地落在地上,碎片溅得四处都是。
王毅雄忽然弯下身去捡,李衍出手挡住他道:“王大人不必慌张,此事究竟如何,如实相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