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目前是洛丽玛丝的花期,但角落里的那朵却一直没开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那一朵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左森的声音穿透层层书架传到韩竻耳边,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竻听出他话里有话,回头却不见他人。
“没什么意思,只是曾经有人突然发神经把那盆花砸了。”
“垚不管吗?”韩竻转身,手搭在椅背上迫切地希望找到左森。
“那个神经病就是他。”左森的眉毛从韩竻的头顶挂下来,韩竻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幸好抱住椅背才不至于出洋相。
韩竻怀疑左森是不是又在胡说,垚是出了名的“花痴”,对花就像对自己的恋人一样,从早到晚待在温室照料那些花,生怕有人迫害他的花,没得妄想症算奇迹了。“你又骗人?谁敢动他的花他估计会找他拼命,垚自己怎么可能会?”
左森突然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韩竻,“说起来当初我也吓得够呛,垚的手被花盆的碎片划伤不断往外淌血,但他却紧紧握着碎片和洛丽玛丝。我就在他身边,唤了好几次劝他松手,他都无动于衷,如同灵魂与肉体已并非同位一体。最后他终于松手,但却用一种令人担忧,甚至可以说陌生得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只是看着我就让我觉得浑身难过。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他开口说过话。如果不是当时的坤长老开导他,他甚至都不愿用腹语和人交流。真是个幼稚又任性的家伙。”
“还有这种事!”韩竻惊讶地张着嘴。
“我当时的反应就和你一样。”左森说着往韩竻脸上捏了一把。
“哎呀!”,韩竻疼得叫了一声,摸着被左森掐过的地方。纳闷自己怎么就没学乖竟然让他得逞。
“话说好好地花盆怎么碎的?”韩竻进一步追问原因。
“他从床上摔下来,刚好碰倒了床边柜子上的洛丽玛丝。但我总觉得那是他故意的……”左森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像是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噢哈,没什么!”左森转移了话题。
左森说得很轻,但韩竻听到了,他问左森只是想确认。
“糟了!”韩竻突然叫起来。
隐隐有种担忧,垚差点害死尹蕾,那么她来是不是想找左森报复呢?
韩竻随手刚好翻到了那种红色的花,赶紧问左森前面两个字是什么?
“这两个字是‘彼岸’的意思。”左森解释道。“话说你叫什么?什么糟了?”
韩竻立即起身,来不及阅读上面的内容就夹起书。“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说着用恳求的眼神朝左森表达了抱歉,转身冲出了图书馆。
彼岸花,果然如此。
难怪他觉得眼熟。
韩竻夹着书匆匆下楼,走得太急书滑了出去,伸手想接忘了脚下是台阶脚步不稳,都已经做好了跌倒的准备,一只手突然拉住他的肩膀让他得以避免摔得鼻青脸肿。一站稳,韩竻就迫不及待地转身想朝对方道谢,一句“谢谢”刚脱口而出却发现背后一个人也没有。明明有人从背后拉了他一把,直到现在自己都能感到肩膀上残存的力道。难道是他没睡好,产生了错觉?
韩竻捡起书,回头望了眼背后的台阶。“对了,垚!”韩竻此刻担心垚可能会出事。
他站在扶手边,是他拉了韩竻一把。此刻他那双看惯了黑夜的邃眸,沉着而冷静地俯瞰着蜿蜒的楼梯,直到韩竻变成移动的黑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韩竻赶到温室外,看到尹蕾坐在花架上,双手撑在两边,似乎很开心地享受着观望垚忙碌于替花草修剪。垚回头望向角落里的那朵洛丽玛丝时,尹蕾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一起落到了角落里那朵还未开放的洛丽玛丝,接着她的头明显地歪向一边,眼中的喜悦消失了,代替这份喜悦的是突然的黯淡,眼睛慢慢地移向垚。
韩竻瞪大了眼睛,觉得情况不对,准备冲进去提醒垚。
垚把水壶放在花架边缘,蹲下去看那棵灯芯草。水壶摇摇欲坠,突然朝前坠了下去,眼看就要落到垚的头上。尹蕾及时伸手,然后重新把它放了回去,但放得更安全的地方。垚浑然不觉,起身又去摆弄其他植物。
“难道我想多了?”韩竻站在温室门外,手已经握上了门把。但尹蕾的举动让他慢慢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或许尹蕾对垚没有恶意。
冬篝节是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都必须参加的传统节日,格瑞托瓦成立的纪念日,当初是为了纪念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之间的美好友谊,即使现在关系差到了极点,这一传统还是延续了下来。冬篝节前三个星期就会由比赛胜利的一方抽签定今年的主题。
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难得继比赛后在一件事上再次达成共识,挤在图书馆门口偷窥里面的情况。
“现在怎么样了?听到结果了吗?”一个芬尼克斯的男生正用那对招风耳贴着大门对外播报里面的内容,源于他的遁兽血统他的听力是常人的三倍,这种监听工作无疑落到了他身上。他的同伴却在旁边不断催促像无线电波一样干扰他。
“你就不能安静点吗,让我仔细听。”
艾斯沃夫这边也不会闲着,主要是不能被芬尼克斯比下去。一个男生变出了一只金龟子从门缝飞进去,神奇之处就在于金龟子的视线与他的视线相通,可以看到馆内的一切。“詟抽签了。”
“内容是什么?”同伴急切地摇着他的肩膀。
“看不清,等它飞近点儿。”刚说完没过多久,他就骂起来,“该死的虫子,居然飞到了桌角上,根本看不见。”
“算了,不指望你。”同伴推开他的肩膀。
“现在看到了,詟拿着签和左森说什么。”可惜他只能看到图像听不到对话。
“詟说‘我能看看其他签吗’?”芬尼克斯这边说道。
“左森向他摇头,詟伸手想要抢桌上的签被左森制止了。”
“左森说‘年轻人没这点胸襟怎么能行。看人家都没说话呢’。”
就这样芬尼克斯和艾斯沃夫你一句我一句地配合,来了一场实况转播。
“聃愣了一下,左森和詟都看着他。”
“聃说‘我没意见’。”
“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不说了?”同伴见他迟迟不开口,有些疑惑。
“他们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艾斯沃夫这边。
“詟很不高兴,然后这该死的虫子怎么回头了……”算了,看来他也是指望不上了。那只金龟子跌跌撞撞地飞到了门上就停住了。因此他看到的画面摇摇晃晃的,最后只有棕色的门板。
由于注意力不在窃听上,詟突然开门,招风耳突然失去依靠直接坐在了地上,加上没屏蔽远程监听,近距离的开门声尤其刺耳,他立刻把手指伸进耳朵好像这样可以把耳膜里的嗡嗡声掏出来。
“啊,我的眼睛。”艾斯沃夫那边惨叫一声,原来詟开门的时候那只金龟子从门上落下来刚好被詟踩在了脚底。同伴慌忙上去扶着捂住眼睛弯腰乱转的他。
詟表情严肃,一句话都没说。
聃走出来,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盯着他。这么多双渴望的眼睛盯着自己,聃生怕说出一个他们不满意的结果瞬间会被眼神秒杀。他低头轻咳了一声,“准备彩带和鲜花,一切舞会用的装饰。”然后迅速避开人群走了。
“如果是舞会也不错啊。”旁边一个男生笑起来。
“傻瓜,你觉得有多少男生会邀请到女生作舞伴。”他的话一语中的,在场的男生开始沸腾。这也就是说找不到女伴的,在开场的队列舞就不得不找男性舞伴。
这简直要命!
左森出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今天门口可真热闹啊,干嘛不进来?”
在场的看到左森出来,吓得赶紧跑路,只留下还弄不清状况的招风耳扯着嗓子问:“你们干嘛都走了,他刚才说什么?”
“看来今年一定会很有意思。”左森走到一株灌木前摘下一颗红色的浆果塞进嘴里。
垚浇着花,突然问了一句,“你动了手脚吧?”
“你们艾斯沃夫人都这么敏感吗?詟那孩子也是的,一点都不可爱。这果子味道不错!”左森才不会承认是他故意把签都换成了交谊舞。
“那些浆果有毒。”垚冷冷地道。
“是吗,待会儿我毒发身亡刚好给你的洛丽玛丝加肥料,说不定能让它早日开花。”
垚突然转身把壶嘴对准了左森淋过去。
“你干嘛,突然翻脸?”左森庆幸自己身手矫健,闪得快。
垚蹲下继续给洛丽玛丝浇水。
左森不明白,他和鑫之间都这把年纪了还放不下吗?
韩竻翻了翻这本黑色的笔记,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扉页右下角“ ”的奇怪的符号。这本笔记是韩竻在床头的夹缝里找到的。从手指按压的细纹来看封面的材质是真皮,上面的积灰说明它被遗忘在夹缝中有些年头了。圆形的金属搭扣上有个红色的尖角朝上的五角星。单看五角星韩竻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如果把圆形的搭扣也算上那刚好构成五芒星,这种符号往往都有特殊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