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断了工作，挂断电话后安静了很久。他对面专心做图表的汤子璇下意识抬起头，观察着夏瑜的表情。

她刚来时还以为夏瑜如他看上去那样儒雅温和，让人如沐春风。接触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夏瑜是个比她以为的危险得多的人。

他的情绪跟表情没什么联系——即便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眼里也可能噙着冷芒。他善于在来访者放松时突破防线，探索对方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这种时候，他会冷得像一道锋利的剑光。

能让他变得柔软下来的人，大概一只手数得过来。

但此刻的夏瑜让汤子璇觉得奇怪——他的气质柔软了一些，但又在同时变得更加冷硬。汤子璇本能地觉得，夏瑜现在有些紧张。

夏瑜安静了很久，站起来，打开了办公室一侧的一组柜子。那柜子有一人多高，一共三格，以前从来没有打开过，汤子璇甚至以为这些柜子已经废弃了。

夏瑜从柜子里抱出一沓档案袋放在办公桌上，耐心地翻看。汤子璇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他的手，注意到夏瑜的右手手背有一道划痕。

那划痕并不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

她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夏瑜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档案袋，把剩下的放回柜子里锁上。他看了汤子璇一眼，淡淡地说：“假装我一直在这里，不要泄密。”

汤子璇：“？”

她眼睁睁地看着夏瑜打开了那组柜子的另一扇门，手里拿着那个档案袋，直接迈进了柜子里。

夏瑜的身影彻底没入柜子前，他又探出头来：“有急事就敲柜门，电话我可能听不道。”

汤子璇目瞪口呆。

她看了看夏瑜放档案袋的柜子门，瞄了眼桌子上随意放着的一盒回形针，陷入沉思——夏瑜知不知道她会撬锁？

江延晟从颜寒那里拿回手机，却并没有看。他和颜寒穿过研究所侧门附近的一段小路，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夏瑜。

江延晟冲他点点头：“事情很重要，请你帮个忙。”

夏瑜轻轻一挑眉，出示工作证把他们带进了研究所，在一幢楼前停下。

这幢楼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楼外布满茂盛的爬山虎。颜寒意思意思仰望了一下这幢破旧的三层小楼，狐疑地看着江延晟。

后者拍拍他的肩：“安心。虽然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你，但还不至于联合别人一起对你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颜寒警惕地问：“比如……什么不好的事情？”

夏瑜听见这句话，笑了一声。他伸手推开那幢楼的木质大门，侧头轻声说：“跟紧我，当心点。”

旧楼里没有开灯，夏瑜摸出一支医用手电筒照明。颜寒紧张地问：“你怎么带我们来这里？你想干嘛？”

“查查你们说的事情。”夏瑜道，“毕竟是桩旧案，有些事不能在明面上走。而且我猜……”

他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你们怎么又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颜寒沉默了。

“颜寒说，警方在罗马发现了秦莺的行踪。”江延晟尽可能冷静地说，“还在具体查，但……可能确实是她。”

夏瑜脚步微顿。

“果然啊。”他低声说。

三人陷入沉默。

“为什么走这里？”江延晟问，声音极轻，“这幢楼好像没有别人。”

“这幢楼快要拆掉了。”夏瑜轻描淡写地说，“先前我在这里找到了一条特殊通道，你们不用走新办公楼进去。”

江延晟敏锐地问：“为什么？”

夏瑜看他一眼。

江延晟面色凝重：“你怀疑……”

夏瑜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颜寒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俩打哑谜。江延晟借着手电筒的微光看他一眼，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颜寒觉得自己血压都高了。

夏瑜带着他们从旧办公楼里穿梭来穿梭去，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走进去。他在墙边一面柜子前站定，回过头问：“准备好了吗？”

颜寒问：“准备什么？”

“准备被我威胁。”夏瑜道。他毫无预兆地拉开那扇门，用下巴示意：“进去。”

颜寒：“……”

“我干嘛要进柜子。”他嘟哝道。

江延晟和夏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进去！”

他们俩声音不大，颜寒还是哆嗦了一下。他钻进那个柜门，警惕地停住——他得确认这两人是不是打算把他一个人关在狭小的空间里。但夏瑜并没有关上柜门，还用手电筒照了照前方，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颜寒这才发现这柜子的深度不太正常——原来这只是一扇镶嵌在墙上的门。

他往前走。夏瑜留在最后把柜门关好，又经过两人，走在最前面：“我刚来研究所就发现了这条通道……很幸运，它的另一个门在我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