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眉目如画的富家公子。
葛捕头到底有点见识,眼珠滴溜溜一转,知道姬云衣着富贵,恐怕身份不凡,本是有点生气的,现下不得已说话也客气了几分,“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有何见教。”
“人证物证凶器都没找到,就带走店小二?”
“咳咳,我们也不过是秉公行事,这屋子是个密室,店小二又是第一个来到现场的人,自然嫌疑最大。”
“密室?”姬云用看草包的眼神看着葛捕头,指着尸体胸前那一滩水渍,“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过是被害人当时在喝酒,撒到身上的罢了,你看地上酒杯的碎片。”葛捕头厌烦地说道,姬云此刻在他眼中就是个不学无术,没事找事的公子哥。
“糊涂,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桌上的酒壶是满的,就差溢出来了!”
葛捕头闻言走到桌旁看了看酒壶,酒水堪堪到了壶嘴,伸出食指、拇指捻了下尸体胸前,凑到鼻尖一闻。
“是水……”纳闷着葛捕头看向姬云。
几个官兵见状没有再抓捕小二。
“不止此处,上面洞口和摇铃绳子上应该也有水渍。”
随后官兵拿来梯子上去查看,洞口和绳子同样有水,只是不多,要不是天气较寒,恐怕早就干了。
眼前精光一闪,葛捕头走到姬云跟前,双手抱拳道:“不知道公子可否详细说明。”
“凶器是冰箭,行凶之人想必十分擅长吹箭或者弓箭,这点一个区区店小二是不可能做到的。被害人进入房间坐在凳子上,端起酒杯正要倒酒的时候,从摇铃洞□□入一击毙命,冰因为接触到热血融化,滴落胸前,但洞口毕竟过小,冰箭射入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绳子,这才让掌柜在外面听到动静以为客人有需求,指使小二过来。行动仓促之下,应该在周围还留有其他痕迹。”
“还愣着干什么,快找啊。”葛捕头不再理会小二,和周围的官兵搜寻了起来。
噗通一声,小刘跪在姬云面前正要磕头,就被烟袋撑住肩膀,左手指着方一回道:“要谢就谢他。”
“哎?不,不,不用谢,快起来。”
小刘调转方向又要磕头,方一回只能躲开,一个磕,一个躲,折腾了一会。
之后葛捕头他们在对面房檐上发现了一个吹箭吹筒,同时发现了两个泥脚印,和在场几人的大小都不相同,暂时算是洗脱了嫌疑。葛捕头没有理由抓捕小二,只得留一人看守现场,暂时返回官府,找仵作来看看。
晌午,方一回陪姬云走向镇外林子。漫步林间,嵯峨苍翠的群山,薄雾缭绕,阳光似缕缕金沙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散落在姬云身上,披上一层澄黄的纱衣,天上缥缈的几缕云,地上潺潺的流水落花,恰好和眼前人构成了一幅淡雅的泼墨山水画。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想不到你还读过诗。”脚步未停,姬云听到方一回念的诗,倒蛮应景的。
“嘿嘿,自己写不了,就只能背诵别人的了。”
“到了。”
方一回随姬云一起停下步伐抬头看去,眼前耸立着一道直上云霄的悬崖,悬崖仿佛用刀斧凭空劈砍过一样,直上直下陡峭异常,然而这么一个天险之上却有几座悬空的庙宇。
九座庙宇挤挤挨挨在一起,仅靠巨大的柱子插入岩壁支撑着寺庙,相互之间用栈道连接在一起,远看就像一付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浮雕,让人惊叹鬼斧神工的同时担心是否随时都会掉下来,令人望而生畏。
深沉而悠远的钟声响起,朗朗诵经声夹杂其间,上面最大的庙宇中,细碎的阳光从禅房绿色的瓦檐遗漏下来,抖落一件件经年旧事。在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顶掩映下,一尊栩栩如生的摩崖佛像,头与殿齐,足踏大地,双手抚膝,广额丰颐,慈祥雍容,神情悲悯地望着崖下众生。
踏上栈道,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扶栏经年褪色辨不清本来样貌,走近第一座寺庙,雕栏上用红绿黄的油彩画着各种佛祖普度众生的内容,旁边苍凉的崖壁上,行云流水地刻着“悬空寺”三个笔力雄浑的大字,洗尽尘世浮华以求顿悟昙花真意。
“我们也许该见见那位白衣罪僧。”
姬云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