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第一句开始,便料想到接下来的事将牵涉国本,因而看的十分认真。
唐忱从自己登基不久后开始写起,他为了提升修为同样会微服外出历练,当然,他清楚洛凌在太原韶氏听学修行,但他并没有打算把洛凌拉入他的复仇计划内,因为那女人头脑过于简单,空长了一张聪明,尚算能看的脸,唐忱觉得她会误事。
我注视着这段原话,心想这狐狸真是嘴不留德,人都死了还要挖苦几句。
他无意间发现了莫一冲竟勾搭上洛凌,还装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洛凌还真被他骗得团团转。因为这几人算是熟悉,唐忱偶尔外出时会与其结伴同行,至于为何,以及发生了什么,这上面都没有写。
二人关系愈发好,洛凌也开始想尽办法向爹娘争取与莫一冲成婚。后来的事就和张嬷嬷说的差不多,只是唐忱在洛凌调查时也插了手,他当时的情况,还要继续取得洛家的鼎力支持,自然要和洛氏如今唯一的掌上明珠搞好关系。
没想到的是,洛凌这女人当真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得知真相之后同莫一冲大吵一架,说要杀他,结果怒火攻心昏迷。洛家家主心急火燎地秘密传来大夫查看,竟发现洛凌已经怀孕。
这当真对长安洛氏是天大的丑闻,洛凌实际上早已清醒,死都不让他们打胎,被洛家家主和平阳长公主关在房里。洛凌不是洛大小姐,她身手非凡,发起狠来什么都不顾,搅得别院天翻地覆,然而外界只当是洛凌长期昏迷不醒。
至于唐忱是如何得知此事,便要从洛家家主终于妥协洛凌保胎的要求,一筹莫展之时说起。
唐忱彼时正受制于长安洛氏,且还有大量朝中不安分势力夹击,可谓自身难保。他又是个精神不正常的,满脑子只有复仇,连自己的命都能用来布局。洛家家主担心洛凌孤儿寡母,不仅生活艰难还落人口舌,给长安洛氏蒙羞,山穷水尽之时,突然想到手里还有唐忱这么个权势地位滔天的棋子。
于是洛家家主秘密进宫,假情假意与唐忱商量洛凌今后的路。唐忱又不傻,明白这满脑子拉皮条心思的腌臜贱人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唐忱正在暗中残杀先皇血脉,始终清楚自己迟早会将先皇子女包括自己尽数杀死,想到这一点,他便主动提出接受洛凌,并给她尊贵的地位和贴心的照拂。
洛凌知道这件事后,起初很不愿意,但唐忱亲自同她分析利弊,说的内容在秘书中并无说明,总之洛凌同意进宫,只是坚决不让唐忱碰她,二人必须只能演戏。
唐忱欣然同意,因此获得长安洛氏更为用心和忠贞不二的帮助,作为回报对贤贵妃洛氏的“宠爱”更是为整座皇宫所知晓。反正敲打洛凌不用他亲自出手,皇后等人自会教洛凌明白自己是什么货色。
我原本以为洛凌知道云桑之事是唐忱透露的,没想到他写道自己也不知洛凌发什么疯同自己说要将莫一冲五马分尸。唐忱已然将朝中反抗自己的势力解决,算是轻松不少,便顺手做了好事,帮洛凌把正如过街老鼠般的莫一冲抓获,安排二人秘密相见。
洛凌将莫一冲斩杀并且碎尸,这才解了些许气。唐忱也并未写道洛凌是如何得到云桑妖丹的,只说唐辙仅仅七月便早产,生母又因脾气火爆而伤了身,致使唐辙差点夭折,天生残疾。
唐忱心底终究还有做一番事业的心思,想来想去如果任由自己创的唐国中兴盛世毁灭太过可惜,让天下百姓长点教训即可。正巧唐辙聪明,坏心思不多,很是踏实。唐忱干脆早早将他认定为接班人,将他排除在唐轶等人的斗争中,并且在灭洛氏满门时将唐辙和当时寄居在洛氏的韶溪曲救下。
“幸尔乃洛凌与莫一冲之子,与吾之仇怨并无过多关联,当能存活至今。愿尔恪守为帝之本,莫要被身世牵扯。且尔之外祖母乃平阳,亦为宗室子弟,莫存将国本传于其余唐国宗室之念,唯尔堪当大任。”
我收好遗诏放回盒中,若让唐辙知晓自己的身世和唐忱的所作所为,不知会受多大打击,终究不忍。
昏暗的大殿中寂静无人,我也不打算久留,便收拾东西打算出去。
走到长廊之中,我照着夜明珠,忽然发现前方地面上有一个人影。
我凑上前一看,心顿时沉了下去。
是郭祥。
我蹲下身检查,发现郭祥还活着,只是陷入昏迷。我怎么也叫不醒他,只能画出一道符拍到他的身上大喝:“醒!”
郭祥呜咽了声,睁开了迷茫的眼睛,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面色大变,拽着我的袖子压低声音惊恐道:“先生,不好了,有邪祟将陛下掳去了!”
郭祥并没有大喊大叫将外人引来,而是选择先压下消息,我赞许地看向他,将他扶起,“公公可否同我说说情况?”
“不久前我在外见皇后娘娘身边的栖梧过来,神色紧张,说是皇后娘娘有十万火急之事。我便进来请陛下出来,同陛下走到此处时忽然阴风大作,我担心陛下便想看看陛下如何,却突然晕倒了。”郭祥抱着头十分痛苦。
我眼中闪过一抹微光,安抚郭祥道:“公公先别急,你方才说是皇后娘娘的人,可以确定吗?”
郭祥坚定地确认了,我思索片刻:“公公先随我去皇后娘娘那里看看可好?莫要惊动旁人。“
郭祥点头,随我一道神情自若地走出书画库。门口的侍从虽奇怪郭祥何时又进又出,但碍于郭祥的面子便听他的悉数离去。郭祥随我前往凤翱宫,来到后花园,一眼便看见了正在看书的韶溪曲。
“身边的便是栖梧。“郭祥小声说道,指了指韶溪曲身边的清秀少女。
我悄悄点头,远远感知,这栖梧就是个普通凡人,也没有操控的痕迹。
“公公和白先生怎么过来了?“韶溪曲放下书坐在凉亭内微笑道,见我二人笑容有异,神色一变,对栖梧说:“去小厨房盯着安神汤。”
栖梧清楚韶溪曲是有要事相商,作为心腹,心有灵犀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