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切都在掌握中，”没等几秒，耳机传来老爹轻轻的笑声，“别那么急，Walther。”
妈的，都让人堵到门口了还掌握个毛啊。
湛桓啧了一声，不再说话，安心瞄准自己的目标。既然是来做技术指导的，就乖乖地当把枪得了，钱又不会少。老爹这个人给他的印象糟得很，他实在是不想再听这个莫名其妙的指挥官指令以外的废话。
“雅典娜就位。”
“技师就位。”
另外两名狙击手就位的报告声在耳机中响起。想到估计才刚挨到床边就得爬起来找制高点的技师，湛桓还有一点小愧疚。
“Boss，是两拨人。”那个代号蟑螂的黑人男性说道，“一批在工厂外头，应该是毒＃贩，另一批在山上的穿着C国的军＃装，看起来应该是特种部队。”
瞄准镜里可以看到，山坡上的树冠附近有一团又小又薄的黑影，应该是无人机之类的玩意儿，不容易引人注意又方便侦查，真是好东西。
不过，毒＃贩？这会儿的毒＃贩不都应该在苏赞里头窝里斗吗？这都到边境附近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情况？要是在这附近交易，地点选得还真是不错，这方圆十几里都荒无人烟的，就这么一个位置还挺隐蔽的废弃工厂，若不是他们偶然路过，可能这交易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撞见。
还有，C国的部队怎么知道这儿的，还跑这么远……
忽然想起被抓走的那个敏登，湛桓恍然。敏登当时带了手下进边境，要抓估计全都给抓起来了。敏登自己铁定是不会泄露秘密的，但作为血肉铸成的人类，他的手下就不一定了。从埋伏的情况来看，C国八成是打算把敏登在这头拉的毒线一网打尽，遇上他们这支送军火的队伍大概纯属意外。
这不就巧了吗，缘分啊。
湛桓犹豫了一下，把枪口从山坡上移开，指向工厂外。在知道外头埋伏着人之后再去找就简单多了，毒＃贩方人不多，基本都躲在树后，倒是看不清拿了什么样的武器。他瞄向其中一个从树干后探出头来观望工厂的家伙的脑袋，说道：“Walther已指定目标，两点钟，西数第二棵榕树后。”
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他还是不太愿意对故乡的人下杀手的。
“十一点钟，草丛。”技师随后说道。
“十点钟，榕树后。”雅典娜也报上了自己的目标。
大概是察觉了只有湛桓的目标不是C国部队的方向，老爹不知为何愉快地笑了两声，等到又有几个人陆陆续续报告就位以后，才低声说道：“Walther，真令人期待看到你断奶的那天……动手！”
这种时刻身体往往比脑子更快，指令下达时根本不需要反应，食指就已经扣下了扳机。等到开着夜视绿油油的瞄准镜里如期爆出漆黑的血线，湛桓才回过闷来老爹到底都说了什么。这时候周围枪声四起，虽然三方人数都不算太多，但枪口的火光也足以照亮影影幢幢的丛林了。湛桓只得迅速拉动枪栓，让自己重新沉浸在专注之中。
作为领他入门的半个老师的技师曾经告诉过他，在战场上身为狙击手，最重要的是理智、冷静，再加上一点敏锐的直觉。在阵亡以前，狙击手势必要成为让敌人最为恐惧的存在，想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每一枪都对敌方造成最有效的杀伤。无法冷静下来时就想象自己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你的脑子马上就要被冻结，而你眼前的目标只有一个，它近在咫尺——
在2.2秒内，湛桓再次扣动扳机、命中向他这个方向举枪扫射的毒＃贩胸口。两百米不算太远，他这才发现完全在射程内的突＃击＃步＃枪子弹打得他身后的铁皮水箱满是窟窿，飞溅的铁屑有几块嵌进他的后背，疼痛待他回神才爆发出来，几股热流蓄在背心里，搞得他好像也成了水箱似的。
“嘶……”尖锐的痛楚让他额头滑下几滴冷汗，他用力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想要蜷起来的欲＃望。充满硝烟和血腥味的潮湿空气让他从疼痛中蓦地挣脱出来，再次拉动枪栓退弹壳上好膛瞄准时，手指甚至都不曾因为受伤而颤抖。
待到瞄准镜里还喘气的敌人尽数被戴恩的佣兵和努勒组织的那帮制服、耳机里也收到老爹可以停手的信号之后，湛桓才松懈下来，后背火烧火燎的痛麻木了，但一动弹还是一股子电击似的刺痛窜上后脑。他趴在原地呲牙咧嘴地缓了一会儿，等戴恩的人来接手了才掀开罩布抱着枪爬下水塔。
“……操，”他不敢直腰，像只虾米似的蹭向过来接他的技师，“下回老子再上水塔，你就提前把老子往死里打算了。”
“你应该庆幸水箱里没有水，”技师伸手扶了他一把，撑着他往小楼里走，“也要庆幸敌人没拿RPG。”
“……别再说了，我现在就他妈是个破片手＃雷，”湛桓哀叹一声，看了看楼里头，大厅现在被潦草地收拾了一下腾开了地方，十来个轻伤的正在让几个随队的医生包扎，“有死的没？”
“不清楚，”技师左右看看，找了个角落里的小皮凳先让他坐下，“等着，我去找个医生。”
湛桓哦了一声，稍稍猫起腰让背部肌肉放松，看着压根儿没受伤的技师跟医生谈话，心情很是复杂。技师和雅典娜目标在山上，他猜狙击位找的就是小楼的三楼，这才没受伤；下回他也坚决不要趴在这种脆弱的铁皮附近了，高是高，视野也好，可子弹没打着就先让铁皮给弄得遍体鳞伤，搞不好还得打破伤风。
很快，医生就给手头胳膊中弹的佣兵处理好伤口，转而向他走来，顺手就把他上衣全都剪开剥光了，然后才借着头灯开始拔扎进肉里的铁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