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桓就当听不见，吹着口哨往帐篷顶瞅，等到旁边冷锋嗤笑一声三两口吃完能量棒后才回头看他，问了一句：“你喜欢海吗？”

冷锋正折着包装纸，闻言一怔，脑子转得飞快，几乎不假思索就说道：“你们要偷＃渡？那目的地就不是那几个斯坦了，难道是……”

湛桓在唇边竖起食指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然后把拇指也翘起来，比了个“八”。冷锋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坏笑着轻锤了湛桓膝头一记：“行啊你小子，不怕你Boss发飙？”

“就是个雇主，又不真是我顶头上司。”湛桓摸摸下巴，“倒是你，在这儿出了这档子事儿，估计现在你们上头才是大发雷霆吧？”

冷锋没说话，挑起眉打量了一遍他，才笑道：“想套我话？”

湛桓很是不甘示弱，直直迎上他锐利的眼神：“彼此彼此。”

他们对视片刻，湛桓几乎以为在那双眼中看到了雪里一把快刀反出的寒芒；猜疑、犹豫，执刀人正在思考他是否可信，也在顾虑能否将信任交付——这种境况任由友方接触俘虏到这个地步，无论湛桓本人有没有那个心都不得不成为敌人手中的枪，这把枪此时出现在这里、透露出这些情报，究竟是敌人有意放任的诱＃敌＃弹，还是枪＃支刻意让下一发子弹卡在膛里的信号？

半晌，冷锋忽然笑出了声，移开视线缓缓摇了摇头：“妈的，你这种小兔崽子就适合去当间谍……”

“……啊？”湛桓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冷锋再次摇摇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哎，你多大了？成年没？”

虽然一头雾水，但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湛桓还是回答道：“我二十了。”

“成，”冷锋笑眯眯地说道，“那你叫我哥。”

“……操，凭什么啊？”连技师都没用年纪占过他便宜，湛桓脑子里那根筋瞬间就逆了过来，“年龄不算数，咱俩有空比一场，输的管赢的叫哥，怎么样？”

“比什么？”冷锋也跃跃欲试了起来，一脸胜券在握的得意劲儿，“你也是狙击手，比打靶？”

“比打靶！”湛桓活动了一下手指，向他一挑眉峰，“枪你定，打什么靶我定，够公平不？”

“没问题，你小子就等着叫哥吧。”冷锋拍拍他的小臂，“比打靶老子还没怕过谁。”

“巧了，”湛桓毫不逊色地勾起唇角一笑，“我也是。”

明明说的话都带着呛人的火＃药味儿，帐篷内的气氛却平和了下来，方才的彼此试探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湛桓不知道为什么冷锋没有再怀疑下去，不过目前就结果来说好像也不错；他所在的圆月安保公司自他以后就再也不收二十二岁以下没有入伍经历的年轻人了，他平时又在搞高危工作，接触的都是些老兵，要说差不多同龄的人身边还真不多，真的算是交上朋友了的，冷锋依旧是头一个。

他说不好胸膛里热腾腾的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不等他再说什么，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那两个雇佣兵已经解决了晚饭回来执行看守任务了。

“我得走啦。”湛桓指了指那两个紧盯这边的雇佣兵，向冷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明儿个再来看你，你可别先被打死了。”

“我有分寸，你个小兔崽子就少操点儿心吧。”冷锋跟他挥挥手，笑骂了一句。

湛桓应了一声，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犹豫了一下，转头用英文说道：“这人是我的，动手前考虑好。”

之前那个有些冲动的雇佣兵咋了咋舌，很是不屑地回答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自己就高人一等，我们得听你的？”

“我算个什么东西？”湛桓跟着重复了一遍，没忍住笑，也不走了，转身就慢慢往雇佣兵的方向逼近，“你们Boss都不敢说这么得罪人的话，你倒是……”

湛桓一猫腰躲开雇佣兵迅速拔＃出的手＃枪，左手探出一擒便捏住雇佣兵右臂麻筋，雇佣兵手一松，下一秒就被他反扭住胳膊狠狠压在地上，疼得顿时叫出了声，冷锋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鼓了鼓掌。

对赞赏报以微笑，湛桓瞥了一眼掉到地上的手＃枪，继续把刚才没说的话说了下去：“……挺有胆量。枪都没开保险就敢拿出来指我？新兵？”

另一个同样在看热闹的雇佣兵开始打圆场：“好了，他头一回出任务，难免紧张嘛。”

“哦——能理解。”湛桓笑着放开手，拍了拍趴在地上的雇佣兵的脸，这才站起来，慢悠悠地说道，“下次上战场小心点儿，你得罪的是个狙击手。”

不再去理这家伙怎么从地上爬起来，湛桓重新跟冷锋挥挥手告别，心情愉快地走出了帐篷——好像每次见完冷锋之后心情都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