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里的丛林又闷又热,刚活动了一番出了一身汗,后背的伤口有点痛,不过这也不能阻止他快乐得想要哼起歌的冲动,好在没几步路就回了帐篷,技师还在看书需要安静,不然他就不知道会唱出什么来了。
他高高兴兴往睡袋里一钻,拉好拉锁,看了半天帐篷顶,扭过头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技师嗯了声,翻过一页杂志,非常敷衍地问道:“为什么?”
“算了,你肯定能猜出来为什么。”湛桓往睡袋里蹭蹭,“睡了先,晚安。”
这头天亮的早,车队要赶在凌晨之前就出发,明天是他先开车,早点睡养足精神比较好。
“晚安。”技师放好杂志灭了灯,也拉好睡袋的拉锁,闭上眼入睡了。
虽然没有来由地高兴,不过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是让湛桓闭眼不久就睡着了,一夜浅眠过去,凌晨时分准时醒来时还是握着手里的军刀;技师已经起了床在收拾东西,湛桓也钻出睡袋,拿水洗了把脸刷了牙,跟着技师把帐篷收了起来。
今天的路线比起昨天更加曲折,因为绕了远路,而打点过的哨岗也就那么两三个,所以还得再绕回去,倒是没再出什么意外,过边境的时候被例行检查了一番,也没有被为难,很快就被放进了关。
开短途还算可以,但开长途对湛桓来说是件过分无聊的事,不能被留恋的风景、在颠簸里发麻的腿脚,还有望不见目标终点的道路,在他看来还不如静静地趴在那里瞄准目标来得舒坦,可惜狙击手的必修课就是学会忍耐无聊,现在要求听个歌什么的必定会被技师骂一通。
他拿出在狙击镜前的态度凝神盯着路,冷不丁被技师问了一句:“我听说那两个俘虏里有个女的?”
“对啊。”自己人没必要瞒着,湛桓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试着慢慢靠在靠背上——后背已经不那么疼了,“你感兴趣?”
“我没兴趣。”想也知道,技师向来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这个人看起来对人类就没有兴趣,“你呢?”
“我?”湛桓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吓得方向盘多打了半分,车子差点翻进旁边的河里,“你他妈搞毛啊!?”
“……这话该我问你。”技师抓紧了把手,暗自庆幸了一下自己系了安全带。
“我对她能有什么兴趣,一共算上昨天就见过两回,说过的话都没超过五句吧!”湛桓把车开回正道,情不自禁白了技师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这么爱八卦?”
技师摇了摇头,没再接话,就是有点可惜地看了看湛桓。湛桓和他相处得久,默契也有,如此微妙的眼神他一秒就明白,马上开口问道:“和他们打赌了是吧?”
公司内部不禁赌,但是会贴小赌怡情大赌滚蛋的标语,几个狙击手之间都还算亲近,偶尔会挑身边的人下注押点什么开开玩笑。
技师转头看向窗外,装作对雨林很好奇的样子,还打开窗让湿热的空气灌了一车。
湛桓抬手抹了把汗,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赌的什么?你们他妈的不会赌我是不是性#冷#淡吧?”
干这行压力大,饶是狙击手,除了技师和湛桓的那几个也会时不时打打牙祭,家里也常备点儿小#黄#片啥的。湛桓之前年纪还小,同事们还不拿这个问他,也就是有时开个荤笑话,但现在他成年了,还依旧保持非任务需求不出入违规场所的习惯,家里头更是干干净净,连张不能描述的照片都找不着,一群闲得发毛的大男人居然拿这事儿赌了一把。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拿这个下注?”技师懒得再装傻,反问道。
“……那他们干嘛不赌你?”
“因为我是。”
“……我#操,”湛桓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意料之外的消息,愣了两秒才继续道,“我那……哎,你们不懂。”
要说母亲留给他的影响,那还是有的。他不喜欢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时候就进行那种负距离接触,别人怎么做无所谓,反正他往自己身上一想就会觉得脊背发凉又反胃。非要的话还是跟两情相悦的人做这事有意思,仅仅发#泄#欲#望还不如跑跑步打打枪来得实在。
“憋坏了身体可不好,青春期。”技师点点头,提醒了他一句,表示自己不再过问这事。
“知道啦。”湛桓回答道,“但我对那个俘虏真的没有意思。”
就是和冷锋交个朋友而已,技师不但想错了对象,还想错了感情的类型。湛桓抿嘴笑了笑,重新集中起精神,继续把持住方向盘。
距换班还有三个小时,在疲劳驾驶之前可不能把车开进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