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湛桓自己的意料，这一晚上居然睡得还挺好。他多年习惯性＃浅眠，昨夜却不知道是故乡情怀加成还是太过信任旁边睡的这个人，竟还做了个梦，可惜一觉醒来全不记得了，就是觉得精神极佳，神采奕奕得好像可以立马就地埋伏三天三夜不用合眼。

职业里都带了个“兵”字，俩人起得准时，收拾得也快，吃完宾馆送的早餐回房间时离面试的时间还早。湛桓这还是头一次正经应聘，来之前把能拿的证书全都拿上了，装在一个小公文包里。他从旅行包中翻出小公文包拎在手中，对着门口的穿衣镜看了看，总觉得有点别扭。

“看啥呢？”冷锋拿笔在零食袋子上写好“勿扔”，扭头就看见他在镜子前面摆姿势，“甭看了，再看也没我帅啊。”

“老子才是天下第一好吗？”湛桓整了整领子，决定放弃追究这点违和感，转而问道，“我应聘你也跟着去啊？”

“怎么的？怕聘上我没聘你？”冷锋咧嘴笑开了，“你放心，到时候我在外头等你，不给老板发现我优秀的机会。”

反正贴身的不在身边了，远处盯着他的也不会放松。

“这事儿还用得着担心？”湛桓撇了撇嘴，抬手胡噜了一把自己的板寸，话头顿了会儿才小声嘀咕，“操，刚想起来老子上次给人当保镖差点给扣没工资……”

这回应聘这工作也差不离就是个保镖，本来就是奔着钱去的，虽然也就当个零花，但要是又因为雇主发脾气被扣钱……他不要面子的吗。

冷锋一听就乐：“哟，小兔崽子还有这时候？说说？”

湛桓叹了口气，打开门，示意他边走边说。冷锋站起来跟出去，顺手拿下房卡塞进自己兜里，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眼底却偷藏着一抹笑意。

这也不算什么机密，湛桓组织语言简略地概括了下当时的情况，就很理直气壮地说道：“全怪那雇主胆子太小，对面人开枪又打不着他，还吓得屁滚尿流的。妈的，打扰老子开枪他才是真的死定了。”

“还真没你这样当保镖的，”冷锋没忍住当街就哈哈笑起来，捂着肚子拍了一把他肩膀，“你是去保护人家的，又不是去冲锋的，你雇主要有一点儿闪失，这就得算任务失败了吧？”

这话和技师当时说的一模一样，湛桓那点气焰蔫儿了，小声说道：“那怎么办，我没经验啊……”

看出来了。

冷锋昨晚睡前闭着眼睛琢磨了好一阵儿，头脑清晰地考虑了小半宿“保护”这个论题——他跟湛桓相处不多，总共见面也就算是三回，上次情况危急，但湛桓可是成功保下了他和龙小云，这件事让他厚着脸皮往论据里加了进去，就等着什么时候有空好好说道说道。

他说不好对这小子干嘛这么上心，或许是不忍心看这样的一个小孩儿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吧。

“你看，”冷锋一抬手揽住他的肩，一本正经给他分析，“你哪儿是没经验，你就是没把人家放在心上。上回不是挺能耐吗？我和龙队都没少胳膊少腿儿就回来了。”

“你又不一样，你是我……”是我当时认定的——湛桓咳了声，继续道，“我朋友，那和给钱的不一样。”

“那你就当我和你雇主是一伙儿的呗。”冷锋笑起来，揉了把湛桓脑袋，“假装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往你雇主旁边一站，我看你还瞎浪不。”

手无缚鸡之力的冷锋，这有点难想象。湛桓偷笑一声，认真地点点头：“我努力。……到地儿了，我先进去了啊。”

“去吧去吧。”冷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背，在写字楼底下站停了，“记得假装你哥在啊。”

湛桓应了声，进了大厅坐电梯，一路到了七层，照着短信里的地点敲响了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说请进才打开门走进去。

里面在长办公桌后坐着三个人，中间的是个细皮嫩肉的青年男人，目测也就二十三四岁，两边的都是中年男性，一个看起来就油头粉面的，另一个倒是坐得很直，有种经过军队历练的气质，和他眼神对视了一秒，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稍稍皱起了眉。

中间那个按理来说是老板，湛桓把视线移到他身上，忽然想起冷锋说要假装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在，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好像就出现了一个故作可怜姿态的冷锋的虚影。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在青年眯起眼睛的时候赶快重新站好，带着笑意说道：“不好意思啊。”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看见老板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出去出去。”油头粉面男不耐烦地赶他走。

“哎，老林。”青年摇摇头，一副很傲气的表情指了指他，“说说吧，你有什么本事？”

湛桓眼睛都不带斜给那个老林一下，给青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公文包，慢步走过去放在办公桌上，说道：“我的本事在这儿展示不太方便，看证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