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越来越严重，几乎已经控制不住地传播开来了，在卓氏汉邦钢铁厂附近的桑库加镇上最近也出现了几例患者；员工们开始感到恐慌，不少人要求请假回家，也有些早早把家里人接来的。现在工厂里每天都严格执行消毒程序，允许请假但回镇上就暂时不要来工厂了，这也是为了厂内职员的健康着想。由于离得远又比较封闭，在厂内姑且还算安全，没有人被感染。

而与此相对的，政＃府军似乎再次掌控住了局势，叛军暂时被镇压，这方面倒是稳定了不少，镇上也多了些军人巡逻，秩序重新降临在这个偏僻的小镇。对于汉邦钢铁厂来说，警戒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鉴于那些神色紧绷的士兵，还有“有去无回”的这个凶名。

在这样稍微安定的境况下，湛桓向何建国提出了请假。他年假有个五天，正好拿来处理一下自己的一些小问题，整天在这儿站岗又没有情况，他觉得自己都快闲得发毛了，运动神经都松懈了不少。事先说好不会去疫区，还解释了半天只是去别的地方转转，一定不去惹麻烦，好说歹说何建国才勉强同意。

……他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惹他嘛。

他这假一请，排班顺序就得从头安排一遍。何建国眯着眼睛把手里的名单拿远了些，用笔在旁边的稿纸上勾勾画画，问道：“去哪儿我就不问了，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能，保证完整地回来。”湛桓笑嘻嘻地敬了个礼，被轻轻地拍了下脑袋。他也没躲，乖乖受了这一下，然后自己理了理衣服，扯紧了半指的战术手套，继续道，“我可不敢让自己出差池，不然我工资都得泡汤了。”

“有自知之明啊。”何建国摇摇头笑道，“按时回来，六天后我得在你狙击位上准时看见人，否则……”

“否则工资打水漂了是吧？知道啦知道啦。”再听下去还不知道要被念叨多久，湛桓一转身跨出门外，赶紧开溜，“走啦老何，六天后见！”

后面远远地传来一句“臭小子注意安全”，湛桓就听了个尾音，人都已经溜到停车场了。他上了自己的越野，先检查了一下放在副驾座位上的旅行包，里面是一个小急救包、几个弹匣、折好的伪装布、手＃枪消＃音＃器和一些口粮，另外就是一些钢丝和几捆扎线带。他往后座看了看，后面放着M4A1和这两天已经用习惯了的M110。

由于这回去的是城市，所以这两把枪能不能用上还是另说；为了不起眼他穿的是便服，半袖、薄外套、长裤和作战靴，战术背心甚至都放在宿舍里，身上只带了一把爪子刀，M9别在后腰上，外套一盖基本看不出来。

越野很快就驶离了工厂范围，湛桓开车过了桥，从兜里拿出蓝牙耳机戴好，拨通了黑客的电话。

“喂？还以为你就真要一直当个乖宝宝呢。”黑客堪称活泼的声音立马从耳机里传出来，“让我看看……对，你就这样一直往北开，小乖乖记得不要超速哦。”

“别恶心人好吗，”湛桓咋舌，“如果哪个导航让你去录音，那绝对会赔到破产。”

“用我的声音还能赔？”黑客低笑两声，憋出一种还挺磁性的嗓音，“那是你不懂行情……”

“嘶……妈的，说正事儿！”湛桓遏制住自己打哆嗦的冲动，他就受不了有人刻意在耳边低声说话，以往和技师打电话的时候第一句都得适应一下才能把手机贴近耳朵——技师那声音和说话习惯都改不了，但黑客这可是故意的。

“真是不解风情啊，Walther。”黑客瞬间露出原形，哼哼唧唧地说，“据我的可靠消息称，Drew王子昨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啦，啧啧啧，那可是七位数啊，我都替你心疼……”

这件事昨天黑客就跟他说过了，这也是他今天请假出来的原因。

“钱不想要了是吧？”他轻飘飘地威胁了一句。

“等等等等，这不是在说嘛！”黑客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句，总算切换成正常语气说道，“奥杜将军那边好像暂且没再让老爹去做什么任务，老爹终于有空查到底是谁杀了蟑螂了，派的人是幽灵，幽灵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知道个鬼。”湛桓沿路拐了个弯，嘴边突然冒出这句双关来。这个名字的确听过，人他也见过，当初跟着老爹送军＃火的时候他注意过这个染黄毛的亚裔人，不过幽灵本人实在是太沉默寡言了些，除了一开始见面时反应和手速极快给他留下点印象以外，就再也没别的值得他分神的表现了。

“哇……有点冷。”黑客认真地评价了一句，“你不知道也正常，他是专门搞情报和敌后渗透的，老爹把他拎出来找你也算是术业有专攻吧，你有留下什么罪证没？”

“有啊。”湛桓笑起来，还有点小得意，“我开了三枪，没捡弹壳，就等着他们找呢。”

“你用的什么子弹？”

“就普通的穿＃甲＃弹啊，城里买的，政府军也用的那种。”湛桓回答道，“没有花纹，往弹匣里压子弹的时候我还戴了手套，估计现在他们在附近挨个儿问军＃火商呢。”

而且按照黑客给的情报来看，幽灵他们正就近从通讯管理局所在的城市开始排查，那离他买子弹的城市不说差十万八千里，起码也是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红巾军的触＃手还没伸到南方来，老爹这伙雇佣兵也过不来的，在他们再次忙起来之前应该没可能查到他才对。

“感谢你的罪证。”黑客假情假意地说道，“买狙＃击＃枪子弹的人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你要小心点。你带帽子了吗？下车别忘了戴上，我记得你们见过面，那家伙只要一看见你马上就能明白他们是挨谁坑了。”

“他搞情报的，我戴帽子有什么用啊？”

一边说着，湛桓一边伸手打开手套箱看了一眼，里面倒是有顶白色的棒球帽。

“至少不会被一眼就认出来？”黑客犹豫地说道。

湛桓撇了撇嘴不再跟他贫，跟着这个破产导航一路开进了城。老实说真是远，上次他是在山上埋伏的，走直线感觉还好，可这回开车来，又没有公路能够直接翻山，还得绕过这座山，行程平白多了好长一段路。上午出发，到达时又快要傍晚了。

天色一暗，正好到了罪恶蠢蠢欲动的时间点。湛桓把车在城东路边随便一停，把钢丝和扎线带往兜里一揣，又将消＃音＃器也一同别在腰间，戴上棒球帽下了车，溜溜达达地逛到城南边。这座城市还挺繁华，不过枪店只有南边有一家正规的。耳机里的黑客仍然在帮他指路，尽职尽责地做到一个导航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