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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变(2/2)

树上的几只老鸹又聒噪了两声,不知为什么,拍拍翅膀飞走了。

余琛吁了口气,拼尽全身理智才压下心中恐惧。他现在一个人孤身在这深山之中,同行的家仆亲人都已经死了,他们的车马盘缠被穿着栎国黑甲的士兵砸碎抢走,他什么都没有,不怎么识得迁居的方向,并无路引凭证,亦没有医药口粮,他该怎么办?

对!阿父!阿父的马车刚刚摔了下来,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现在不是担惊受怕的时候,就算阿父...出了事,也绝不能让他暴尸荒野。

他紧咬着牙忍着痛从中衣下摆撕扯下两条三寸宽的布条,熟练地把手掌包起来。正准备站起来,左脚脚腕却实在疼的紧,他拉起裤腿,发现脚腕肿的老高,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下,没有到动不了的地步,应该没伤到骨头。

他双手握空拳护住伤痕累累的掌心,以手指一二关节间的平面撑在地上,右脚微微使力,堪堪向旁边灌木丛挪动着身体。余琛吃力的移动着,从树丛中折了两根粗细长短差不离的树枝,借助石头从外衣衣摆下扯了几根布条,仔细将左脚固定住。若是再崴到了,就更不容易好了。

接着,他又寻了根略粗些的笔直树枝,当做拐杖,从地上站起来。划破的手掌本就疼的厉害,再在拐杖上撑着半边身子的重量,余琛牙关紧咬,一步一步的向前艰难的行走。

山上本就多水,前两日又才下了雨,余琛不费劲的在几步之外就发现一条小溪。他急忙拖着腿跳过去,解下手上的布条,先洗洗手,又掬起一捧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接着又喝了一捧。等终于喝够了,才洗了把脸,又将布条缠回手上。

头顶的山很高,灰蒙蒙的天根本不能根据日头判断出方向。他们身处太行腹地,由北向南行驶已到了要出山的时候了。刚刚惊慌失措间,他应是往来时的路跑了一阵,坡地背阴,那他只会越摔越冲山里。

他想了想,顺着水流,撑着拐杖向山下一步一步艰难行走。不论如何,总要先出山的,余琛想。

低着头慢慢走了约摸有一刻钟,余琛脚下踢到一根粗粗的木条,纹路有些眼熟。他抬起头,一辆破旧的马车残骸躺在前方的落叶堆上,车身已经散架的不成样子,有的木板甚至已经砸到了三丈开外,殷殷血迹正顺着柴火垛一般的车架渗出来。

刚才他亲眼看见最前头的车驾跌落悬崖,那车中的父亲...

“阿父!”

余琛眼圈一红,急忙跳上前去,使劲推开压在上面的木板,焦急道:“阿父!阿父你还在吗?”

鲜红的血从布条上渗出,但余琛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阿父!我...我是小琛啊,阿父!”

断裂的车棂仿佛有千斤重,余琛再心切,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啊。他费劲得用没受伤的那只脚撑着地面,蹲下身子把木头抗在瘦弱的肩膀上,努力向上站起。

一次,两次...

“阿父...”余琛声音已带了颤抖的哭腔,“你答句话儿啊!”

终于,压在地上的木板木条被搬开了大半,露出下面的情景。

一匹被压成肉泥的马。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余琛顿时心里一空,积在眼眶的泪陡然收住,先前的担惊、紧张、渺茫的希望以及随着搬开砾石木辕后越来越多的绝望突然一下子全部凭空消失——血不是阿父的。余琛整个人仿佛被掏空,呆呆的愣着神。

可父亲在哪儿呢?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只是摔伤了?

他...会来找自己吗?

呵,不会的,就算父亲还活着,他也应该会先想法子到上头去,找继母和弟弟他们吧。

一定是的,父亲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下车了都不知道,他甚至...连那个女人让自己赶车也不闻不问...

骤然消失的紧张、可能重新找回亲人的希望和遭受冷遇的失落在余琛心中搅成一团,他站在那里,呆呆的愣神。

一阵沉闷的咳嗽声惊醒了发愣中的余琛,他撑起拐杖急忙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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