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灵、善爷、何毕和何狗瞎，闻言皆是一怔。何毕一分心，那煞魂黑气突然脱离了他的掌控，棺盖一声巨响，俨然错开一道三指宽的缝隙。何毕一急，也顾不了别的了，他继续念起招魂咒，又向棺顶连贴三符，“狗瞎！合上——”

何狗瞎扯后腿一把手，出力也是一把手，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有用。只见他两手抵住棺盖，咬着牙脸涨地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就那么硬生生地把厚重的石棺盖给推过去了。待一切平静，他才抹了把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华渊，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何毕的脸色有些难看。

“就是表面的意思。”华梓澈回答着何毕，目光却没从阿右身上移开。

“我的嗜血红蚕，只要接触活人皮肉，瞬间化水入血，然后侵蚀入骨。”

语毕，除阿右自己，其他五人的视线皆聚集在他的手上。见状，阿右冷哼一声，将两只红蚕往华梓澈和何毕的方向丢去，一只被华梓澈接住，却没有“化水”，反而变成了一簇暗红色火苗，消失在他指尖；另一只落到了何毕脚下，他灵敏地闪身躲开，失去目标的红蚕飞快地钻进了离它最近的何狗瞎身体里。

因为身体肥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何狗瞎，痛苦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刚喊了一声“二叔救我”，就在众人眼皮底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干尸。段二灵目瞪口呆的地看着这一幕，一阵心悸。何毕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明明死的是他的亲侄子，可他倒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善爷为何毕的无情所震惊，他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大喊道：“何毕你他娘的就是个疯子！禽兽！变态！”

段二灵拉拉善爷的胳膊，抬眼见竟他眼眶通红。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段二灵一直以为善爷真的是个啥也不放心上的人，也不知何毕触到了他的哪根神经，才让他如此大的反应。

面对善爷的辱骂，何毕不为所动，他斜着眼睛沉声一句“狗瞎本就是第二十个”，让善爷再无话可说，只得用眼睛干瞪着。一直没啥存在感的段二灵突然弱弱地问道：“何狗瞎……他没杀过人啊，为什么是第二十个……”

华梓澈玩味的目光又投到了段二灵身上。

何毕冷笑道：“你以为你的罪名是谁的？”

段二灵咬着下唇，握紧的拳头在发抖。黄花遇害的那一晚，他在土地庙门外听到了尖叫声，以为有谁遇到麻烦了，于是想也没想就往土地庙里冲进去，结果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虽然当时有些疑惑，但那天冬至日需要举行祭祀，村长安排他一个人去打扫了整个祭台，还让他去帮张屠户宰鸡宰牛打下手，忙活了整整一天，是个人都会累。于是当时也没再细想，就着庙里的破草甸就睡了。

他睡得特别沉，也不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一声惨叫和重重的摔门声惊醒的，打着哈欠走出去，他就看见黄花凄惨的死状了，可当时他也来不及害怕，因为一阵迷茫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悲伤，毕竟黄花是整个村子里唯一愿意和他说话、不嫌弃他还对他好的人。

村长带人破门而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哭得不能自已——这辈子唯一真心流过的眼泪，到目前为止，只有奶奶和黄花。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反正他再也不想体会这样的感觉了，太苦、太涩，相比之下，还是疼更让他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