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刚走进山谷不久，就看到了村长跟他说的那条“裂缝”。

“裂缝”是冒险者公会和佣兵联盟对最近出现在世界各地的温和型空间裂缝的简称。之所以说它是“温和型”，并不是指它对周围环境没有任何影响，而是因为它们扩大的速度非常缓慢，而且体积普遍较小，能量辐射也不算强烈。关于这种“裂缝”的消息，他还是在离开了圣奥切尔之后才知道的，这意味着它们才刚出现不久，并且目前还没有闭合它们的方法——也就是说，除了远离和观察之外，人们对如何处理它一无所知。

话说回来，根据冒险者公会公开的情报，雷诺眼前这条裂缝算是小型的，它能够影响长时间出没在它周围的生物，或者频繁它影响范围的生物，让它们发生不同程度变异。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明明是盛夏的正午，而前方那条小溪却散发着寒气的原因——一小群变异的野牛正在小溪边上歇息，它们悬着冰晶的长毛让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不少。而距离裂缝比较近的那一圈灌木已经积了雪，一些草本植物甚至长出了冰晶似的叶子。

算上岸边的那三头，一共有五头变异野牛。除此之外，村长还（强行）给他找了一个临时搭档。这位临时搭档估计也是个不小心被抓壮丁的过路冒险者，他是个用重剑的战士，穿着一身样式复古的黑色铠甲，及肩的黑发用银色的发带束成了一条短马尾，搭在那截蜜色的后颈上，脸蛋相当英俊，活像那种骗少女眼泪的小说里描写的男主角。但以上这些都不是雷诺关注的重点，他在意的是，这位战士身上的铠甲没有一点血迹和凹痕，重剑也没沾上血迹，看起来非常干净——这说明他要么强大到敌人碰不到他，要么压根儿没跟任何东西打过架。

无论是后者还是前者，只要肯配合，一切都好说，雷诺悄悄地想。随后他朝这位临时队友说了下作战计划：“先生，一会儿我会用一个小法术迷惑前面那些生物，趁它们盯着我弄出来虹彩图纹（注1）转圈圈的时候，我们去把它们一个一个地干掉。不用担心战斗弄出来的声音会惊到其他个体，我会解决这个问题。我解决岸上那三头，溪边的两头交给你，如何？”

对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不能一个法术就把它们解决掉，那就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

“……？”雷诺用更奇怪的眼神回看他，“一个法术解决五头变异野牛，您可能对法师有什么误解。如果不是太过麻烦的敌人，我们一般会用法术控制住它们，然后……”他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战士没再说话，提起重剑径直走向那群背上结了冰的野牛。他抬起左手，一些黑色的能量从掌心蔓延出来，结出一个雷诺从没见过的法印，然后举起重剑就这么将一头体长将近5呎的壮年野牛干干脆脆地劈成了两半，而它的同伴像是失去了感知能力似的，仍在不紧不慢地喝水，更别提那三头岸上在树荫下窝着的。

令法师惊讶的是，重剑劈开野牛的时候没溅起一点血。他凑过去看了看被劈开的牛，切面可以说得上平滑：因为切口的血肉在被切开时就已经熟透了，根本没有可以溅出来的东西，如果硬要说的话，也许它背上的冰渣化成的水勉强能算得上。

战士回头看了雷诺一眼。不知怎么的，雷诺被这个看似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的眼神刺激到了，他召唤出一个魅影杀手（注2），抢在战士对溪边剩下的那头野牛痛下杀手之前解决了它。男人见状，将手里的重剑投掷到岸上那三头野牛卧着的地方，重剑落地，发出一阵灰色的光芒，将三头野牛瞬间变成了石像。

“好吧。”法师举起手，做了一个认输的动作，无奈道：“在不耗费比较高级的法术位的情况下，我的确不能像您这样一下子解决掉它们。”

男人一边收回重剑一边问：“法术位？那是什么东西？”

“您不知道？”雷诺有点惊讶，“我们法师都有每日施法上限，称为法术位。低级法术消耗低级法术位，高级法术消耗高级法术位。用完了就没了，要靠冥想或者睡眠来回复。”

黑发的战士皱起眉：“你在说什么？我认识的法师从来都没提起过法术位这种东西，他们最大的爱好就是疯狂丢法术将对手轰成灰烬。”

“那您的朋友要么是非常强大的法师，要么就是拥有很多储存法术的物品，并且用起来毫不心疼。”

战士抬头望着悬浮在小溪上方的“裂缝”，突然嗤笑一声：“我看不尽然——法师，现在是什么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