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玛丽夫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请问您是否听说过墨勒阿格洛斯的故事呢?”
“那是什么?”
“传说墨勒阿格洛斯是最勇猛的勇士,但却被自己的生母所害致死。”
“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夫人。冒昧的问一句,收取如此低廉的入场费是怎样使村子富裕的呢?当然,您若不便,也可不说。”
“先生,其实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是您若再缴纳五万美金,便可进入位于森林最中央的狩猎场,享受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原始人狩猎。”玛丽夫人抛开了萎靡,双目放出光采,我总算得知了猎手服的用处。
“听闻莲南原始人森林曾名闻世界,但好景不长,在两年后便因原始人数量逐渐减少而极速衰败。但是现在看来,大概是无聊人刻意编造的谬闻。”
“确实不错,先生,这里从未有过没落,也从没让人失望。”
“您觉得毛瑟枪与恩菲尔德步枪哪一款更好用呢”
“这得由您自己选择,先生。亲自挑选武器也是狩猎的快乐之一不是吗?”
“夫人,您说得对。”我端起步枪向天随手射击了几次,感觉甚好。
“夫人,我还有一事不明。如此具有破坏性的游戏若一直持续,这原始人部落岂不终将走向灭绝,那时您又依靠什么获取财富呢?”
“先生,您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可您的洞察力却占了下风。请您仔细观察这些弹头就明白了。”
“这触感似乎并非铅制弹头?”我从步枪中卸下一粒弹头仔细摩挲,发现了些许不同。
“当然不是。枪中放置的是杀伤力极小的橡胶弹头,一旦射出,只会使猎物轻微受伤,而不会直接致他们于死地,受伤的猎物会有村民为他们进行简单救治,随后便又可被投入猎场,决不会影响您的游玩心情。”
“那这些原始人岂不是要遭受无数次的痛苦而不能解脱,甚至数次徘徊在死亡边界又被强行拉回人间而承受枪林弹雨切肤之痛。”
“先生,您难道不觉得这就是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吗?”
“夫人,您认为这些原始人能称得上人类的一员吗?”
“当然不行。我怎能和这些东西相提并论!”玛丽夫人的脸色逐渐冰冷,黛眉紧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浮现于面颊,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滑稽。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轻咳一声,深表赞同。
“这让我想到一句话,不知您是否听过‘L'homme est condamné à être libre.’”?
“请恕我才疏学浅。”
“不,夫人,是我唐突了。不过这是来自萨特的话‘人注定要受自由之苦’。我思及那些原始生物的弱小,只是为得到自由忙个天昏地暗,躲躲藏藏最终也只落个作废品处理的下场,有感而发罢了。”
“原来如此,真是受教了。”
“不知您曾经是否受到过自由之苦的侵蚀而无法解脱呢?”
“……”
“夫人?”
“啊,是孩子。您知道的,我至今无法从亲子小小年纪便先我而去,伴主左右而抛弃他挚爱的父母这个噩梦中逃脱。每晚午夜梦回,我都会被一阵海童的笑声所惊醒,那笑“咯咯”的,银铃一般清脆明快,那是我的孩子的笑声啊。”说及心痛处,玛丽夫人不禁潸然泪下,眼神飘忽,似已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个幸福家庭的过去。
“真是对不起,我竟如此无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您的伤心事,我真是犯了莫大的罪过。”
“不,不,这是您的无心之失,不必如此歉意。若我的孩子能成长,也该和您一般大小,他一定同您一样的英俊儒雅博学多才,同您一样绅士。我又怎么能责备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