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至万山镇,已经是日落西山了。柳文知累了一天,此时靠着贺书睡得香甜。柳青坐在一边看书,偶尔整理柳文知被风吹起的衣摆。
柳老爷来到船尾,一看柳文知竟然吹着冷风就睡了,露出些许不满:“贺书,我交代的怎么都给忘了?”
贺书一下失措,愣着脸色说不出话。柳青眼看贺书要挨训斥,立马解围:“舅舅有所不知了,是文知觉着舱里闷,身子又累,这外边虽然吹风,可确实舒服,这才让文知好好睡下了。身子欠恙之人,歇息是最要紧的,文知能睡着也是好事不是?”
柳青又是好话又是陪笑的,柳老爷自然不好再生气,给柳文知披了件厚衣裳就吩咐下船去。贺书扶着柳文知在街道上深一步浅一步的慢慢走着,没走几步柳文知便清醒过来了。开口第一句便是:“贺书,可是到了?快去找人问万山……”
贺书没让柳文知把话说完便眼神示意他莫要再说。柳文知是个机灵人,只看了一下周围铁着脸色的几位长辈便知此时不该说那些娱乐之事。
找到客栈后,柳老爷重新给柳文知找了大夫开药,并且吩咐道:“你身子不好,所以大家决定先在此镇歇息两日,这两日你不可随意外出,好生歇息。”柳文知自然不敢多议,可心里仍蠢蠢欲动,那比猫还好奇的性子是无法改了。
柳老爷一走,柳青就来了,贴得很近道:“我方才去打听了,舅舅他们从明日起就要去拜访这镇上的一位至交,且那至交居所离此处甚远,来回都需要四个时辰,这是我们出去的好时机。”
柳文知不放心:“可阿爹定然吩咐店里的伙计看着我了。”
柳青却胸有成竹:“这你放心,我方才在这客栈里偷偷寻了一圈,这客栈后面是一个荒废的小院落,那里有一个破门,连接着少有人经过的后街,我们大可趁他们不注意时溜出去,再赶在舅舅回来前回来便可。且那些伙计都是些怕人的,咱是客人,他们自然不敢得罪,只要咱们平平安安的回到此处,他们自然不会多说,给自己添麻烦不是?”
贺书此时十分佩服柳青的周到与机灵,点头道:“正是。柳青兄所言极是,不过……文知你当真要去吗?你身子还未全好。”
柳文知却嘟嘟嘴,别过脸去道:“要去。我要去。此趟离家本就是为了见见世面,若日日都闷在屋里,与在家时有何区别?”
贺书无话,柳青大加赞赏:“就是就是!文知所言极是。贺书,不是我多话,你这人就是顾虑太多了,咱们文知之所以身子弱,可不是因为天天闷在家里不走动?再说,出去多看看些新鲜东西有何不好?又不是什么闺房小姐,哪有天天窝在家里的道理?”
贺书叹口气,这两人合伙起来能把没理的事儿说得有理有据,谁也不能反驳,只能笑着道:“好。你们说的都对。那么明日便去,我先出去打听一下哪里有我们要找的人。”
贺书行动快,柳青和柳文知十分放心。此时就剩柳青和柳文知两人在房里,柳文知倒是不觉有何,但是柳青坐不住,拉着柳文知道:“文知,你可想出去同我玩玩?”
“出去?”柳文知惊讶道,“不能。阿爹方才才吩咐不能出去,且他们如今都还在这里呢,怎能出去?”
柳青却不以为然:“文知,你看那窗。”柳文知顺着柳青所指方向看去:“嗯。然后?”柳青嘿嘿一笑:“那窗上有什么?”
柳文知下床走过去,看了看:“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粗壮的藤条。这藤条还真是厉害,竟然顺着墙长到这儿来了。”
柳青用力扯了扯那些藤条,觉得比想象中的还要牢固。转身把门关严实后道:“文知,若要你从这里拉着藤条下去,你敢不敢?”
柳文知颇为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柳青却已经爬上窗台:“你怕什么?我先下去,你看吧,定然不会断了,再说如若真的断了,我先下去就能在下面接住你。来吧。”说着柳青一下子就滑下去了。
柳文知还站在窗边,俯首看下面笑得清爽的柳青,此时正张开双臂等他下来。柳文知有点儿害怕,瑟瑟嗦嗦的爬上窗台,顺着藤条慢慢下去,可是才到一半便没了抓住藤条的力气,立马掉了下去。
柳青大惊失色。可还是勉强接住了柳文知。在抱住柳文知的一瞬,柳青皱了皱眉:“文知。你当真是瘦了,都十几岁了可我抱着你觉得你的重量与几年前并无多大区别。以后你可要多吃些。”
柳文知还怕得没能回过神来,闭着眼睛还以为自己已经摔在地上且伤势过重没有知觉了。柳青看柳文知受了惊吓,把柳文知放下道:“闭眼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会接住你的吗?”
柳文知这才睁眼,抬头一看那窗台竟然如此之高,一时又有些后怕:“那,回来时也要从这里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