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进展

萨拉查原本以为，自己看到斯莱德毫无生气地躺着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份心痛就是极致了。

但现实告诉他，他真是太天真了。

萨拉查知道面前的少年身体在逐渐崩溃，也知道对方现在被疼痛缠身——可他仍旧能够露出灿烂的笑意说着没关系，而且……眼中没有丝毫求生欲。

比起斯莱德受伤昏迷，眼前这个认知更让萨拉查感到恐慌。

他的漂亮少年——不想活下去了。

身体不好的人吹了半夜的冷风是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即使斯莱德本身肉体强悍，也依然发了烧。

发现斯莱德发烧的时候，萨拉查和阿兰森都很茫然，这种出现在普通巫师和麻瓜身上的病症，从来就没有出现在斯莱德身上过，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两个人麻了爪子。

咋办啊，治疗感冒发烧的魔药对斯莱德可也没用啊。

因为斯莱德醒过来了，萨拉查不可能再让他每天待在法阵里面，于是在接手了斯莱德的时间停止咒语任务之后，让斯莱德回卧室休息。

斯莱德烧得脸颊通红，神智都有些不清晰，萨拉查只能陪在床边不敢擅自离开，而出远门的戈德里克也还算带了点好消息回来。

戈德里克找到了尼可·勒梅，说服了对方出手帮忙——当然，其实大部分是看在邓布利多校长的面子上的，而且勒梅的年纪太大了，不适合出远门，走路都颤颤巍巍，戈德里克和萨拉查要把斯莱德带过去才行。

但现在斯莱德高烧不退，只能等病好了再去。

说实话，萨拉查不太擅长照顾人，仅有的几次照顾基本都贡献给了斯莱德和戈德里克，一个是在家族训练的时候，另一个是在出门闯荡的时候。

虽然魔药对斯莱德的作用一般，但是萨拉查还是准备了一些，除此之外就是各种物理降温的手段，都是从麻瓜书籍上面学来的——毕竟在巫师界，大部分的巫师一瓶药剂下去就痊愈了。

萨拉查坐在卧室床边，手里是沾湿的毛巾，被他放到斯莱德的额头上，然后将之前那块几乎已经被烤干了的毛巾拿下来。

床上的斯莱德尽管发着烧，但还有些意识，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昏迷，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床边的人，眼神当中满是茫然。

“明知道身体撑不住，还折腾……”萨拉查轻叹了一声，俯身用唇碰了碰斯莱德的脸颊，“听我的，别任性了，斯拉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萨拉查没再提起之前说过的事情，他不想再听到斯莱德说出类似于不想活了之类的话，他的漂亮少年为了他交付了自己的生命力，他总能想办法把人救回来的。

戈德里克暂时停留在了尼可·勒梅那边，将之前从实验室翻出来的阵图都拿了过去，顺便还要问问勒梅如果使用炼金术的话还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想想也知道肯定有很多稀有的炼金材料。

萨拉查看着斯莱德闭上眼睛休息，心下紧了紧，他每次看到这个场景都会有些不确定斯莱德这到底是睡了还是昏迷了，不得不说，斯莱德当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的模样，实在是太深刻了。

守在斯莱德旁边的时候，萨拉查接到了戈德里克的联系。

绝大部分的炼金材料他们都能找到，毕竟两位创始人的库存可比斯莱德自己的小金库丰富多了，更别说斯莱特林家族还有古灵阁这条线，但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根据戈德里克的描述，他们现在差一个阵心，要拥有强悍的生命气息，而且不能是光明属性的——就后面这个限制条件，就让萨拉查很是头痛，毕竟大部分蕴含生命气息的东西，其实都是白魔法物品。

目前萨拉查所知的符合这个条件的物品只有一个，就是复活石。

根据记载和传说，复活石具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但被从亡灵界拉回来的人只会有悲观的心理，实际上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在萨拉查的理解中，所谓的“起死回生”就是给死人注入生气，使之重新焕发生机，自然是具有强悍生命气息的物品，同时复活石所带的负面、悲观的气息注定了它不可能是个圣洁、干净的白魔法物品。

斯莱德并没有死，当然不能直接使用复活石，但萨拉查却知道戈德里克和勒梅的打算恐怕是抽空复活石的生命气息化入炼金阵当中，用各种材料所具有的庞大力量交换斯莱德的寿命。

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复活石是最好的选择。

萨拉查打定了主意，等斯莱德的身体恢复一些之后，他就出门去找复活石，上次到了冈特老宅门口，都还没有进去就被叫了回来。

可实际上，斯莱德的情况并不好，大概是因为内脏衰竭，斯莱德的身体濒临死亡，免疫系统也失效了，很难自然治愈这一具内里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

已经烧了将近十天，一点好转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咒语就更加难以压制斯莱德身体的状态了。

分明是冷血动物，居然活生生烧出了四十二度的体温。

萨拉查把斯莱德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觉得烫了，尤其是对方轻轻呼出的气息，格外灼人。

对于这个人完全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萨拉查自然是生气的，但斯莱德现在胆大妄为得很，就算说了他也没什么用处，而且萨拉查真正在意的是对方的想法——如果斯莱德自己不想活了，他很难将人救回来，不管是什么办法总得当事人配合才可以。

斯莱德曾经在斯莱特林家族经历的那些事情，萨拉查的确不太清楚，从阿兰森口中听到的时候确实是有几分震惊的，不仅仅震惊于家族成员们的行为，更震惊于斯莱德的忍耐和隐瞒。

他从前也不完全是将斯莱德当做骑士，而是真正将人当做了弟弟的，却没想到斯莱德从来不向他说这些事情，所有的痛苦和伤痕都一个人默默地吃下了。

斯莱德烧得头晕脑胀，但还是能保有一丝清明的，他一睁开眼睛，萨拉查就发现了。

萨拉查睡在斯莱德身边，睡眠很轻，斯莱德的心跳声一变化他就能够立即醒来，睁眼的时候正对上斯莱德有些复杂的眼神，也没说什么，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耳垂。

“醒了？”

斯莱德的体温依旧不降，不过也没烧糊涂，听到萨拉查的声音之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你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有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萨拉查伸手将斯莱德揽进怀里，蹭了蹭对方的发顶，由于斯莱德发烧的缘故，这人抱着都觉得有些灼热。

斯莱德摇头，用水润的眼睛看着萨拉查，好半晌不出声——嗯，倒也不是不想说话，只不过因为发烧，嗓子哑了。

“你好好休息。”萨拉查无奈地看着斯莱德，对方的状况根本就没有变好，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走不开，也不可能远离斯莱德去找复活石，“斯拉，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想看到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想被治好。”

斯莱德的睫毛颤了颤，随后垂下了眼眸。

“我以前告诉过你，不要为我而死，我要你为我而活。”萨拉查说道， “这些话你都忘记了吗？斯拉，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萨尔。”斯莱德半闭着眼睛，声音微弱，“我也很想，但……这几年当中，每次靠近你我都觉得这是我从哪里偷来的。”

“所以你觉得愧疚？”萨拉查大概明白了斯莱德在想什么，不由得有些恼火，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在斯莱德的耳垂上咬了一口，“斯拉，听清楚了，我不需要你再做我的骑士，我也不需要你把我当做高高在上的人——我只是你的爱人。”

斯莱德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萨拉查低下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喉咙震动着发出声音。

“所以……别离开我。”

这段时间，卢娜和阿兰森才是真正忙碌得不行。

戈德里克将与尼可·勒梅讨论出来的设想和基础魔文用猫头鹰邮寄了回来，寄到了卢娜手里，小姑娘现在的日常是白天上课，晚上就回到斯莱特林城堡跟阿兰森一起研究完善这个阵图——以阿兰森为主，卢娜主要是在旁边学习。

但实际上也不能这么说，因为阿兰森作为画像他也出不来，只能动口，卢娜负责动手，将阿兰森说的魔纹和修改的方式都记下来，为此其实也被阿兰森说了不少次。

没办法，卢娜虽然基础牢固，但实践经验毕竟太少了，不太熟练，容易在画魔纹的时候出差错，尽管阿兰森不会怒气冲冲地训斥，但管教和纠正是少不了的。

“又画错了，卢娜。”阿兰森哭笑不得地看着卢娜手下画出来的魔文，也拿出了纸笔——这是他从别的画像那边要过来的，然后几笔在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神秘图形，展开给卢娜看，“在这里是有记号的，你忘记了，一点点差错就会导致失败。”

卢娜抬头盯着阿兰森手里的纸张看了一会儿，随后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自己手下羊皮纸上的魔文。

“虽然我挺想安慰安慰你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日之功，但我们现在着实很着急。”阿兰森用一种叹息般的语气说着话，“斯莱德的身体是真的拖不得了。”

萨拉查没把阿兰森的画框挂到卧室去，开什么玩笑虚弱无力的斯莱德能让阿兰森看到？所以阿兰森只能通过萨拉查的口述来判断斯莱德的境况，原本发烧就很不正常，高烧不退就更不寻常了。

卢娜也知道事情紧急，格兰芬多阁下和斯莱特林阁下都不擅长炼金术，尼可·勒梅年纪大了又实在太远，也不能让这位老人一个人忙活，所以她和阿兰森责任重大，一刻也不能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