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像是努力回想着，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袁彻：

“这个案子当年和刑警队一起办的，因为当时监控看的很清楚，确实是车子撞人，驾驶员逃逸的过程。那个监控的角度有些偏，那个地界那个时候有监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看到的是车子冲出来，把女人撞飞，车停下来驾驶员看到死者躺在地上，看样子确实是慌慌张张的。

所以我们前两天都按照交通肇事逃逸来侦查。可第三天找她丈夫就找不到了，儿子也不知去向，据了解说是出国了。我们当时就怀疑他了，妻子刚死，只是简单活化就完了，骨灰都没有认领，人就在急切地飞到国外。

可事实是那个监控虽然像素差，也能百分百排除是她丈夫的可能。而且即找不到作案动机，又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是主使者，当时他的通话记录都查过了，没有任何可疑的记录。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查询了轮船和飞机的乘客记录没有这个人。那时候火车还没有实名制，只能从监控里一个一个的辨别，找了一通没有找到，汽车站也没有结果。因为后来又有新案子，我们就发了一个模糊的肇事逃逸的通缉令，先按照肇事逃逸处理。

后来听说死者的丈夫对他所在的文化公司支付了一大笔违约金，我们就想如果一个人是因为涉案而逃逸，绝对不会把大笔的钱拿来付违约金，因此也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就算有一些事说不通，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也不好干涉太多。”

“你问我是不是有人说谎，我们也猜测过，后来得出一个结论，或许那个女死者有了外遇对象，约会的时候被车撞了，情人也不敢露面，丈夫不好说实话，也不想在这个伤心地继续呆着，所以才一走了之。”

袁彻：“那何青青呢？有没有查过她到底是谁？有没有亲人？如果真的有情人，有没有迹象，能不能查到是谁？”

“没有查到，她丈夫失踪后，我登过寻人启事，可没有人来。想想也是，要是情人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出来认？除非坚贞不渝的爱情神话。当然这个只是猜测，事实上那个女人的同事朋友都说她是个好女人，绝对不可能有外遇。不过连她的家人都没有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到最后也是纯属猜测，她是从某个完全没有任何外界信息来源的地方到这里的。或者她本就是个孤儿。”

不管猜测什么，过去的那些事已经无法查证，盛光年消失了，可答案却没有随他一起消失，只是一藏在某个角落里，等着被发现。就像那幢沉寂了十年的别墅。

老何告诉他的这些，已经算是收获了，袁彻知道关于当事人的信息，再问也问不出结果。

于是他提出第二个问题：

“老何，我们现在在追查的案子和当年的盛光年有直接关系，我们怀疑盛光年当年不是去国外，而是可能遇害。那些违约金什么的都是障眼法，是为了隐藏他已经死了的事实。可没有类似无名男尸的案件，尸体查不到，只能从他的车上入手。因为那年盛光年是开车离开的。如果他遇害，以你的经验，他开的车会有几种情况，还有没有可能追查到。”

“这个我们确实没有想过。他的车，我记得是一辆很不错的车，当年也是少几十万买不下来的。要是在本市，出了状况，我们一定能查到。就怕他开出去，跑去十万八千里再出状况，那就很难说了。十年前，伪造车牌，只要不出事，就能畅通无阻。”

“假如，一辆车车门开着，钥匙就在车上，这辆车被偷走的可能性是不是相当大。”

“那就等着被人牵走。怎么？你是觉得那辆车被偷了？那就更没有办法查清了，偷了的车很难完整地卖出去，更多是拆了零件分开来卖。都被分尸了，怎么找。”

袁彻知道找到它的希望不大，只是不死心。

老何看出来袁彻的想法，迟疑了一下说道：

“这样，我在其他省市发一个协查，让他们帮着看看十年前有没有这样的一辆车出事故，跟你说，这个希望更是渺茫，所以你先找找别的线索吧。”

袁彻点点头，谢过老何，看队长正倒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打着鼾声，也没有去惊动他。

出了交警大队，街上的车辆已经稀稀疏疏的，偶尔一辆车驶过，那声音比白天车水马龙还要刺耳。

袁彻做了一个深呼吸，伸展了一下四肢，忙忙碌碌的一天，到现在像是才能稍微喘口气。

这两天总是在看到一条线后发现线是断的，又要重新找起点，这些年办的案子里，这个是最让他感觉压抑和急切的。

从一开始就被那个终结者牵着走，每一次像是看到他的影子了，可又很快消失了。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就是没有证据把他拿下。这种情况最郁闷。

还有就是盛晗，他已经百分百确定盛晗和柯然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几乎可以说柯然就是盛晗。只是除了他本人完全不记得。

难道是那次目击凶案的经历让他失忆了？还是他因为某种原因隐藏了自己那个盛晗的人格？

袁彻翻开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十五的电量了，他找到庄亚楠发给他的那个心理医生的微信号。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备注只是写着多重人格，想要咨询。

信息刚发出没一会儿，就收到了通过验证的回复。随即那个心理医生发了一个位置给他，附上一条信息：我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诚邀面谈。口气听上去很热切。

袁彻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半了，虽然时间很晚了，但既然对方邀请，没有不去的道理，或许解开柯然的秘密，就能找到证据证明余光是盛华年。

他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心里一颤。

如果盛光年和盛华年是兄弟，那盛华年很可能见过柯然，所以签售会上才会楞了一下？可柯然完全不记得这个人。也是，他连自己是盛晗这件事都不记得了。那个余光除了那一次也完全没有表现出认识柯然的样子。如果盛光年把自己的弟弟隐藏的那么好，也许，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见面，柯然完全没有见过他也说不定。

胡乱想到这儿，袁彻放松了下来，如果柯然见过盛华年，很可能成为他意图灭口的下一个牺牲品。盛华年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已经快要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而他为什么这么急于掩饰自己的身份？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盛华年当年真的杀了他的哥哥。盛华年是杀人凶手，不能被人认出来，所以才会把知情，或者可能知情的人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