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习远转过身,他凑近我,笑道,“晚安。”
穆习远走了一会儿,我才想起他刚才给我的风衣还穿在身上。无奈地坐了会儿,我到隔壁屋想看看那两个孩子收拾妥当没,发现钥匙卡不在我这儿,没办法,先睡觉吧。
洗了澡躺在舒舒服服的床上,我思绪万千,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想理个清楚,又不知从何开始。
这一觉睡到了次日上午,我错过了酒店的豪华早餐,只得去外面的便利店解决。王悔今天看上去好了些,他说要去图书馆看看,便和杜笙要走,我想跟他们一起去,突然想起穆习远说的电灯泡,还是放弃了。我去附近的小菜馆,与秃头老板聊了几句,他说这段时间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孩来过。料想穆习远应该在上班,我也不好打电话给他。在附近逛了一会儿,我接到穆习远电话,他叫我在酒店大厅里的咖啡厅等他。
柠檬水喝了两杯,我实在不好意思不点东西,要了一壶288的茶,心在流血。
过了一会儿,穆习远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女子。她长得非常漂亮,黑色的卷发让她看上去十分有女人味。
紧张地与她握手,穆习远介绍道,“陈萌,她父亲是m医大副院长。
“你好,林七月。”
陈萌是那种会让人相形见绌的女人,她举手投足间都表现出良好的教养。聊了几句,穆习远有事先走了。陈萌这才放下姿态,靠在沙发上,她打量着我,突然说道,“你就是原音的那个前女友?据说他留了十二亿美元给你?真的假的?”
我心中突然一震,她怎么知道原音的事情,是穆习远跟他说的?
“真土。”陈萌对我撇撇嘴,说道,“原音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才换口味搞个猪扒试试?”
“请你尊重一下死者。”
陈萌大笑了几声,倾过身来,深红色的嘴唇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好的投资银行,保你赚大钱,你应该不懂投资吧,听说你之前在私企上班,这方面肯定没接触过吧。”
周围仿佛有人在看热闹。我一向不擅长和别人争辩,我不知道,穆习远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陈萌?是穆习远隐藏的太深,还是陈萌太会掩饰自己的真容?
“你还真是走狗屎运呢,你是怎么把原音搞到手的?看不出你某方面还挺厉害。”
“住口。”
羞辱被一个少年的声音打断了,我抬起眼,是王悔还有死死攥着他胳膊的杜笙。陈萌看去,嗤笑道,“要我说,这病甭看了,傻子都看得出来没得治了。哎呀呀,我说错了,你马上是十二亿的富婆,这病看的起。”
王悔面无表情走近陈萌,淡淡说道,“你身上好臭,没少沾染各种男人的气味。”
一语惊起千层浪,陈萌愣了一下,抬起手就要打在王悔脸上。杜笙害怕地发出尖叫,只见王悔轻松地握住陈萌的手腕,他在用力,嘴里说道,“光是靠近你,我就想吐了。”
陈萌气的脸色发白,她大叫起来,“打人啦,报警,报警!”
突然,陈萌吓呆了,看到了王悔手腕处的鳞片,她惊恐万状尖叫着想拽回自己的手,可王悔却死死握着。我连忙按住王悔的肩膀,“算了,我们走吧。”
周围侧目的人越来越多,我怕招来安保人员,连连叫王悔放手。陈萌痛的快翻白眼了,王悔仿佛魔怔了一般岿然不动,还是杜笙哇地一声哭出来,王悔才猛地回过神,甩开了手。我抓着王悔和杜笙,挤出人群,慌慌张上了楼。
回到屋里,王悔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杜笙一直在哭,我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们,怎么办,我该打电话向穆习远问清楚吗,他带着什么目的接近我,是为了原音那笔钱?
“永乐宫离这里远不远?”
王悔突兀的问题瞬间打破了尴尬,我摇摇头,“不近,坐车得一个小时。”
“我要去一趟。”
我叹口气,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杜笙终于不哭了,她小鸟一样依偎着王悔瘦小的身板。
下午五点多,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突然,杜笙问,“王悔,你怎么知道她.....”
王悔愣了一下,说道,“……我乱说的。”
“这样不好,太侮辱人了。”
“嗯,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
吃了饭在步行街上给他们买了外套,回到酒店已经九点多了,叫他们早点休息后我也回了屋。刚洗了澡,我接到穆习远的电话,他说他马上上来。
穆习远还穿着警服,他提着一个三层的保温桶,笑呵呵地说道,“我妈煲了汤,让我给你拿些来。”
眼前的男人让我感觉陌生,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会怀疑他一直在骗我,或者至少是有一定目的接近我的。现在他知道我不是那个遗嘱中的那个人,会想办法搞到那笔遗产吗?他如此热情的带我回家吃饭,难道他的家人也参与了吗?这次超规格的招待,也是糖衣炮弹?
“怎么了?在发呆?”穆习远将鸽子汤倒了一碗出来放在桌上,看看我说,“对了,下午和陈萌谈的如何?他哥最近都在国内,还有几个权威的专家也……”
“那个人找到了吗?”
穆习远一愣,“不,没找到,抱歉,这段时间比较忙,我还没什么线索。”
“还是你找到了,故意藏着掖着?”
“……七月?出什么事了?”
“你接近我到底为什么?你以前真的是原音的朋友?”
“……”
“既然是朋友,怎么可能连他的前女友都没见过,即使照片都没见过?我问你,你知道原音平时在玩什么游戏吗?你说他吃饭挑剔,那你知道他其实爱吃披萨和汉堡吗?如果你不是他的朋友,如此接近一个可能要继承他遗产的人,有什么目的?”
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这藏在我心中最深的疑惑,令我寝食难安。
“七月,冷静点好吗?”穆习远低低垂着头,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穆习远,你好会演戏,你还拉着你的妈妈一起?你妈妈对我的热情,是为了那钱?就连这汤,也都是为了原音的钱!”
我彻底失去理智了?我干了什么?我打翻了穆习远盛好的汤,连装在盒子里的点心也遭了殃,是一盒玫瑰馒头,上次我觉得好吃,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穆习远腾地站起来,他怒目圆睁,手在微微颤抖。可是面对我的质问,他什么也没有说。
默默地,他走到门口,声音刻意压低,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也许我对你有所隐瞒,但是,原音与我,确实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门咔嚓关了。我走上前拿起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眼泪瞬间决堤。
照片上,是十二三岁的原音和穆习远,他们搭着彼此的肩膀,在学校的操场上开心地笑着。
我大声哭着,为了自己所不耻的自己,为了自己所厌恶的自己。我都干了什么,我对那个一直温柔的人,干了什么!我真的好卑鄙,为了宣泄自己被陈萌羞辱的愤懑,口出恶言,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