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习远劝他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去看看医生,可原音并不在意,他说,没事的,我是该好好睡一觉了。临别时,原音看上去很高兴,他拍拍穆习远的肩膀,说道,你不是一直好奇七月是谁吗,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穆习远第一次看到我时,是很困惑的,我与原音曾描述的那个人截然不同。我像是一直在走神,思绪不在状态,可其实别人说的什么我却都知道,我时常处于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游状态,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没有睡醒一样迷迷糊糊的。可奇怪的是,我实际上是非常专注的。要怎么形容我呢,是的,不是烈日骄阳,而是云纱笼罩的月亮。
听到穆习远一本正经的描述我时,我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停不下来,他被我吓了一跳,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你快别笑了,我这么说很奇怪吗?”
“也不是我才是这样的,这里的生活压力太大,实在是很难有好心情。要是去晚高峰看看那些奔波在回家路上的上班族,多半是和我一样表情的。”
“可能是我说的不够准确,其实……”
“对了,这几天你上班吗?”
见我转移了话题,穆习远也不好再给我画像,“我今天开始年假,能休二十来天。这段时间我可累坏了。”
“等我们走了,你有空就来我老家玩一趟吧。
“好。”
“时间不早,我先回酒店去了,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在干嘛。”
刚要起身,我电话响了,是杜笙。电话那头,她几乎要哭了,她颤抖地说着,七月姐姐,你快回来,王悔他,他……
穆习远与我连忙跑回酒店去,屋里,王悔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脸潮红,嘴唇却发白,仿佛已经昏迷了。穆习远见状要马上打120,那王悔突然瞪大眼睛,喊了一句,七月!
我赶忙凑到他嘴边,只听他气息微弱地说,“我不去医院,麻烦你把我送到这附近有山有水的地方。我会好的。”
我连忙转头问穆习远,“这附近哪儿有山又有水?空气好,没啥污染的地方?”
穆习远歪着头想了一下,说,“东兴水库吧,那环境很好,在东兴山下有个度假村。开车大概一个多小时。七月,还是去医院吧,别延误病情。”
此时的王悔已经不省人事了,杜笙趴在他身边,呜呜咽咽地哭着。我该听王悔的话,还是听穆习远的建议?王悔这样,是真的生病了吗还是……
最终我们还是上了车,准备去东兴水库。王悔躺在后座,脑袋枕着杜笙的腿。夜里,道路畅通,虽下着小雨,穆习远还是将车子开的飞快。一路顺着东兴河朝上游而去,雨逐渐大了,大约走了一半路程,车子开进了服务区加油,这时,杜笙大叫起来,“七月姐姐!姐姐!”
我连忙跑到后座上,只见杜笙的脸煞白,她呆呆地说,“王悔,王悔的身体,凉了。”
我一探王悔的鼻息,几乎要没有了?穆习远凑过来,他的声音被大雨淹没,“怎么了?七月??”
我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将王悔从车里拖出来,那瓢泼大雨瞬间将他淋湿。杜笙已经哭的撕心裂肺,她似乎知道,王悔没救了。我连忙将王悔的上衣脱下来,他体温冰凉,与这雨水一样。穆习远不知我要干嘛,他抓着我,大声吼道,“七月,冷静!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行!”我贴着王悔的胸口,没有心跳了??
这时,服务区的急救医生冒雨跑了过来,王悔被抬到屋里做心肺复苏,我浑身都在颤抖,吓傻的杜笙嘴唇乌紫,瑟瑟发抖着。
时间过得好慢,慢的令人害怕。
终于,王悔恢复了心跳,医生建议马上送医院,我该怎么做?
穆习远一直拉着我冰凉的手,等我做决定。
最终,我们还是上了车,去东兴水库!我的直觉告诉我,把王悔送到医院,他就真的没救了。
漫长的时间里,王悔微弱的呼吸如蛛丝般脆弱。我叫杜笙把窗户打开,让王悔沐浴在这暴雨之下,希望这样有用。
终于,东兴水库到了,水库边上的度假村闪烁着微弱的灯光。这漫长的一个多小时,仿佛经历生死的人是我。王悔的状态逐渐好了,待车子停好时,他已经恢复神智了。
穆习远困惑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在问我要一个解释。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开了房间,王悔温柔地安慰着已经哭累的杜笙睡去,他走出度假村,在门口看到了我。
是的,我知道他要走了,就是知道。
王悔的微笑很淡,他走到我跟前,说道,“谢谢你。”
“你是不是要去哪儿?还回来吗?”
“这儿环境很好,有山有水的,我会很快回来的。
“我知道这么问很奇怪,你,你应该不是人类吧。”
王悔闻言笑了,他说道,“人类是不会长鳞片的。”
“……我们在这儿等你,杜笙看不到你会哭,你可得回来。”
王悔的背影渐渐融入黑暗的雨夜,我仿佛听到他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