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的寿宴结束后,郭大帅又在府宅后街搭棚施了三天馒头,一旁有十多人的军队持枪
把手,众人也不敢争抢闹事儿,规规矩矩地排队领馒头,卫城的百姓都感叹郭大帅有善心。
而参加过寿宴的了,皆对张云雷赞不绝口,德云社的名声比以往更盛了些,三庆园的茶客络绎不绝,王老板每天眉飞色舞,把张云雷当财神爷似的供着。
但是好景不长,坊间突然冒出一个传闻,说德云社的张先生不地道,在郭大帅府中唱过堂会后又是要加钱,又是要摆席,临走还夹带了很多寿包,不仅大帅气得不清,连郭府的下人都看不过眼。
这样的传闻,七分真三分假,且没有办法对质。这样没有艺德的戏班子,自然就不招人待见了。一日之间,三庆园的场子冷了下来,而玫瑰园、本德楼,凡是德云社的场子就门可罗雀,而其他的茶园仿佛商量好的,为茶客提供免费的瓜果茶点不说,戏班子更是把看家的绝活都亮了出来,茶客自然被吸引而去。
这日,三庆园王老板将张云雷约至账房,照例将这五日的利是拿给张云雷,然后又加了一份。
“王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张云雷不明所以。
“张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这几日的生意您也是亲眼目睹的,我这儿庙小,怕是容不下你了,您另谋高就吧!”王老板摆摆手,“这多加的钱算是我给您的赔偿,我对不住您嘞。”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师兄在你三庆园这一年,你赚了多少钱?我们也从来没有提过加价儿,戏票的进账都是四六分的账,换旁的戏班子早就五五分了!你不能因为没影儿的事儿就把我们赶走啊!”说话的是张云雷的师弟,孟鹤堂。
张云雷按住跳脚的师弟,手中的折扇轻轻拍打在手心,“王老板,该我拿的我得拿,不该我拿的我一个子儿都不会要。您给我指个明路,这里面还有什么事儿?”
清冷的目光透过镜片儿烙在王老板的脸上,俩人都不言语,就这么对峙着,终于王老板叹了口气,坐在太师椅上。“罢了,张先生,您是个通透的,树大招风懂么?您在郭大帅寿宴上赢得了满堂彩,个个儿都给您竖大拇指,您还叫别人活不活?他们这是联合起来赶你出卫城呢!不信您等着,玫瑰园和本德楼那边,很快也就有消息了。”
张云雷点了点头,将多加的利是红包放至王老板手边,躬身拱了拱手,道了声“多谢!”便背手信步离开。
孟鹤堂知道自家师兄是个有主意的,虽然着急,但是也不敢多话,欲言欲止抓耳挠腮,很是难受。
张云雷站在三庆园匾额下抬头看着,一年多前他带着众师兄弟扛着德云社的招牌来到卫城,去了几家茶园子老板都不见他们,最终还是这三庆园的王老板给他排了场子,他感念王老板的知遇之恩,所以哪怕眼见着三庆园的生意一日日好起来,加了桌椅,整修了包厢,还新聘了苏州的茶点师傅,但是他从未开口提过要加价儿。只是另寻其他时间与玫瑰园、本德楼又有了合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道从来如此。
“师兄,我已经让人去玫瑰园、本德楼探消息去了,若当真如此,以后我们怎么办?离开卫城么?”孟鹤堂见师兄光站着不说话,怕他魔怔了,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张云雷回神低头对师弟微微一笑,“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容我好好想想。晚上你把大家召集一下,我们一起商量商量。”说完,便撩起大褂,迈步走下台阶。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急吼吼的声音快速由远至近,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推着一板车的圆木桩子来到近前,张云雷和孟鹤堂赶紧侧了身子差点撞上,大汉推着板车进了三庆园对面房子的侧门。
三庆园对面原来也是间小茶馆,本来与三庆园平分秋色,但是老板爱赌钱,加之三庆园有德云社驻场,半年前经营不善关了门,老板也许久不见。
“师弟,你亲自打听一下,这家茶楼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好勒,师兄你放心。”孟鹤堂在门口买了包花生豆,一把蚕豆,晃晃悠悠地朝对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