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柳温的理解,这种光怪陆离的现象,通常发生在距离极近的两个活物身上,当他们同时遭遇巨大冲击,一瞬间灵魂出窍,就有可能在归位时发生错误,进入对方的躯壳。然而他和科科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没有被雷劈过,也没有吃下奇怪的食物,直到睡前都还好端端的,压根不符合触发条件。
柳温把脑袋搁在前爪上,看着毛乎乎的长尾巴在面前晃来晃去,竟然觉得还挺好玩。他试着嗷了一嗓子,不出所料,只能发出猫叫。
不清楚起因,就找不到对策,最糟糕的结局,他俩可能会这样度过一生。不过仔细想想,是人是猫又如何?除了不能和同类交流,尖爪会刮坏手机屏幕之外,跟以前的咸鱼生活也没啥区别嘛,顺其自然吧。
一人一猫,各自做好心理建设,便各奔东西去了。
科科去厨房找吃食,顺便捣鼓脱衣服的方法;柳温则满屋子乱逛,思考人生。
人作为社会性动物,遇到的麻烦比小猫咪多得多,譬如眼睛问题,尽管视野变得格外开阔,还额外增强了动态视力和夜视功能,但猫居然是个色盲加近视眼,以后怕是捕捉不到远处的帅哥了;又譬如,他该怎样向江柏舟和颜容解释?如今既不能说话,也没法用手机,如果那两个人不知道猫才是真柳温,他们搞不好会把假柳温送去精神病院,因此当务之急,是解决沟通问题。
至于本体只愿意吃猫粮,宛如变态一样舔身体,公然在猫砂盆方便,天天不洗澡,甚至企图脱光光,他也顾不着了,只要两根救命稻草知道了来龙去脉,自然会替他处理。
柳温虽然懒,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想交流,只能借助工具,于是溜达到书房。这里被当做杂物间,堆放了很多鸡零狗碎,包括大学时期买的文具。
他跳上书桌,看到一打旧笔记本,以及已开封的水笔,灵感登时来了。既然猫爪不能拿握物品,用牙齿叼住笔写字如何?柳温尝试了几遍,发现不仅效率低下,嘴巴也累,脖子更累,光是脱笔帽就花了不少功夫,字还写得东倒西歪,鬼画符似的。
柳温立马换了个思路。其实根本不需要笔,也能在白纸上写字不是吗?猫爪如此锋利,只消在纸上划拉两下,就能轻易留下印子,倘若看不清,拿铅笔涂一涂就行了。此法既简便,又符合人类的书写习惯,一举两得,只是要控制好力度,不然会把纸戳破。
说干就干。第一次,柳温一下就捅穿了三页纸;第二次,一撇没撇出来,只听刺啦一声,留下长长一道口子;第三次,似乎掌握到技巧了,结果力度太轻,划了个寂寞。
埋头苦练了小半个钟,爪子都酸了,才总算有点收获。柳温摇头晃脑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虽然只是简单一个江字,但他现在可是只小猫咪,会写汉字的猫,绝无仅有啊,他别是个天才吧!如果去参加电视节目,恐怕能火遍大江南北。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件要紧事。他得赶紧写张便条,放在颜容他们能一眼望见的地方。
就在他奋爪疾书之际,柳温耳朵一动,辨识出了某种脚步声,是皮鞋鞋底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轻微,不徐不疾,且很有节奏感,正渐行渐近。
这种响声,柳温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江老妈子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