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晨感觉到胸膛之处的那只手轻轻蜷起了一下,随之,温热的吐息自后颈传来。--*--更新快,无防盗上----*---
“嗯,近日乞桑镇数人接连被杀,都是上山砍柴之时,被人一剑刺死的。婆婆的儿子就死在了第一起案件之中。”
夏铭殇尽量避免着“魔族”这两个字眼,苏慕晨却紧追不放,道:“魔族之人当真十恶不赦,若是……夏公子找到真凶,定然会让他死无葬生之地吧。”
夏铭殇终于将手收回,身体躺平,单膝屈起,一只手臂压于头下,道:“我此行乞桑镇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夏铭殇枕着手臂头微微歪向苏慕晨那侧道:“那日桑树林中你也见到过,虽然那些黑衣之人敌不过你,但是对于那些村民,他们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面对那种场面,只能束手就擒,任其宰割。对于他们而言,那些百姓的性命就如同蝼蚁一般,他们从来不会想到,在那一条人命之后还隐藏着多少丧明之痛或风木之悲。”
夏铭殇闭上双眼,十五年前苏易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那人手执落鸿,黑衣墨发无风自动,眼神空洞漠视一切,恍若从天而降,拯救苍生的仙神。只不过,他却亲眼所见那人眼睛眨也不眨地一剑刺死了自己的父亲。还有府中的那些墨衣之人,那日个个都像疯了一般对府里的人大肆残杀,转瞬之间,前一刻还在鼓乐齐鸣的将军府就变成了惨绝人寰的场面。
夏铭殇不得不睁开双眼,驱散脑海中这一悲惨画面,说道:“不过他们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蝼蚁终归是蝼蚁,碾死它的人怎么会在意它的死活呢?”
苏慕晨紧紧蜷缩成一团,身上不住地有汗水渗出,身体却一直颤抖不止。苏慕晨紧咬薄唇,极力忍耐着自心脏处传来的阵阵躁动。
慎行谷中,浮梦正要走进苏慕晨经常所在的那个山洞,刚打开机关,落鸿无人驾驭,直直向他冲去。
幸而浮梦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后弯下,面颊与落鸿堪堪擦过。浮梦连忙站直身体,一刻也没有停顿就向着要飞出慎行谷的落鸿追了上去,落鸿剑速度之快就如脱弦之箭,浮梦动作亦不逊色,连跑数步,一个跃身飞上那剑。
浮梦脚尖点于剑上,随着剑的躁动不安,身体也不停地晃动,他一手勉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一手二指置于胸前,凝眉默念着心诀,试图驾驭这剑。
落鸿染血过多,一般人极难驾驭,即使是浮梦也只能稍稍将他压制一二。---落鸿躁动未能平息,但有浮梦以心诀控制暂时飞不出慎行谷,只能载着浮梦在谷中一路横冲直撞,最终飞到一处枯树林里上下翻飞。
深夜抱木而憩的猴子被扰的惊醒之后便四处逃窜,边逃边发出刺耳的鸣叫。谷中上千只猴子一同嘶鸣,声音直传至慎行山上的桑树林中,就连山下乞桑镇中也依稀可以听到几声阴冷的鸣叫。
几只耳力敏锐的狗闻之也跟着狂吠起来,扰得熟睡中的村民不得不起身连连训斥自家半夜乱叫的狗。因此,平日里连白天都有几分安静祥和的小镇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王奶奶家住的比较偏远,夏铭殇和苏慕晨并未注意到镇中的躁动,苏慕晨忍受着体内幽冥血不住地汹涌,痛苦不已。忽然,身体被一只手臂紧紧抱住,那股力量足足使他忘却了体内幽冥血还在翻滚,令他神识之间一片空明。
与此同时,落鸿如同被突然抽去灵魂的躯体,直直掉落在地上,浮梦未来得及反应,也跟着一同跌落了下去。
几只正在地上逃窜的猴子却反应极快,见头顶有重物下落,迅速四散开来。于是浮梦就被彻彻底底地摔在了它们空出来的一大片土地之上,脊背被地上的落鸿剑柄硌得生疼。
浮梦强忍着疼痛,努力坐起,抽出身下落鸿剑,以剑支撑着身体,坐在地上用力喘息了几下。四周猴子看着突然降落下来的不明物体,两眼睁的圆圆的,顿时忘记了前一刻还在恐慌地四处逃窜,目光转为了惊奇。
屋子里,夏铭殇从背后紧紧抱住苏慕晨蜷缩成一团,不住颤抖的身体,似要将自己全身的火热都传与他。
继而,苏慕晨感觉出后颈之处有温热的吐息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心上的阵阵酥麻之感,前一刻的躁动犹如被人浇上一瓢冷水的火焰,顿时偃旗息鼓。
“阿落可还记得昨日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魔族之人?”漆黑的夜里,那声音轻的仿佛在独自呢喃。
“他也是我的师弟。如果他不是魔族中人,我想一辈子都陪着他。我以前露出的每一个灿烂的笑颜,都是因为他。为了他,我愿意永远保持着一颗炙热的心,我想用我满腔的热血去温暖他冰冷的心,让他能时刻看到我最炽热的笑颜,以驱散他眼底的霜寒。”
夏铭殇凝眉,压制了一下喉中哽咽,继续道:“如果他不是魔族,甚至只要他不是苏易鸿之子,就算他想去天涯海角,我也会执手与他相伴。”
夏铭殇突然轻笑一声道:“或许他不能接受我,即便是那样我也想不顾一切地默默守护着他,我不想让他经受任何风雨磨砺,不想让他在人情冷暖中变得强大,我只想让他一直是我的师弟,师弟也好,挚爱也好,我都想要永远呵护着他,我想给他无限的温暖,无关阳光,直照进他心里的温暖。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尊以外唯一的亲人了。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