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怀禹的手其实保养的很好，只在指尖处有一些弹吉他留下来的茧子。区别于明夕更偏向于是少年的骨骼，成怀禹的手掌要宽很多，手指关节分明，掌心的温度也很高。

明夕觉得自己多半是被刚才紧张的情绪影响，在握住成怀禹手的一瞬间，突然张口来了句，“您等下能帮我签个名吗？我哥特别喜欢您。”

成怀禹伸出来的手臂突然僵了一下，一旁的江馨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夕的脸第三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好。”成怀禹笑着点了点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等下出去找张白纸，我签给你。”

签约结束后，李青开着公司的车送明夕回学校，成怀禹一朝大明星沦落成了前经纪人的司机，开车送江馨回家。

江馨把高跟鞋脱了扔在一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你觉得他怎么样？”江馨问道，“我刚才在会议室外面听到你们两个在聊天，都说什么了？”

“你们这些当经纪人的真可怕，连老板都敢偷听？”成怀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倒也没直接回答江馨的问题，转而问道，“你给他安排什么日程了吗？”

“广告啊。”江馨闭着眼睛，用有些嫌弃的语气回答说，“上次去你家跟你说过啊，你该不会真在家待的老年痴呆了吧。”

“推了，别给他安排广告。”红灯，成怀禹缓缓地将车停了下来，“让他继续去柳青梦那儿学表演，马上就到暑假了吧，趁他过暑假的时候给他在电视剧里安排个小角色。从他签约的目的来看，拍广告不适合他。”

“拜托，那个广告我谈了很久才谈妥的好吧，多少人挣着抢着想拍都没机会，人家广告商看着我的面子才勉强采用了新人，你现在竟然让我放人家鸽子？”江馨难以置信的说道，“再说了，他的目的还能优先于公司对他发展的规划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不是想捧他么？凭着现在这个1年的合同，你怎么捧？1年合约结束之后，你总要有能留住人家的办法吧？他可是连签约金都不要的人，也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红，他想要的只是通过表演揣测人物、感知环境，为他的创作提供更多的灵感，万一1年之后人家的灵感直接开闸泄洪了呢？到时候你还能靠什么留人？”成怀禹难得长篇大论，耐心的将自己的想法一字一句的陈述了出来，“拍广告都是走个过场，对着镜头做几个表情就行了，长得稍微好看一点儿的都能干，根本没法满足他的这个目的。如果这就是你对他未来发展的规划，那作为老板的我难免有些质疑你的能力是不是退步了。”

江馨有些目瞪口呆的听完成怀禹的整段解释，很难相信他是那个连自己的隐退理由都不愿意多说两句的人。她愣了几秒钟，回过神后问成怀禹道，“他跟你说不在乎自己红不红？”

“嗯。”成怀禹点了点头。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难搞。” 江馨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明天我去问问还有哪个快开机的戏能塞人进去。”

“不过，你之前不是说把公司的事全权交给我打理么？”江馨后知后觉道，“怎么签约完第一时间就开始指挥我工作了？”

“我是怕你当时吹过的3年回本没办法兑现，到时候脸上挂不住。”江馨的家就在市区，离工作室的办公地点不是很远。成怀禹将车稳稳的停在江馨家小区门口，扭过头来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而且我是老板，员工的工作方针出了问题，我及时指导一下，有问题吗？”

江馨懒得与他拌嘴，穿上高跟鞋，打开车门，然后突然坏笑了一下，“邢秋宁下个月初电影杀青回国，你懂得。”说完不等成怀禹反应便飞快下了车。

成怀禹的头像是被装了什么声控装置一样，在听到“邢秋宁”3个字的瞬间，太阳穴就开始“突突”跳得厉害。

成怀禹掏出手机，自从休息之后第一次主动翻看了日历。6月27号。

“那下个月初不就是几天之后的事情吗？”想到这里，成怀禹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头更疼了。

邢秋宁是柳青梦在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妹，和成怀禹同岁，之前一直出演话剧，影视剧出道比成怀禹晚了不少。在成怀禹拿了电影新人奖、风头正旺的时候，泛亚签下了这个实际上并不算是新人的新人女演员，让成怀禹以‘旧人带新人’的方式，和邢秋宁作为男女主演合作了一部电视剧。公司当时虽然没有刻意炒作，可郎才女貌的主演搭配本就自带流量，电视剧一播出就瞬间收获了一大批CP粉。

成怀禹本就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再加上当时已经陷入了写不出歌的痛苦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随着电视剧的拍摄和播出宣传，邢秋宁对他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也许是因为当时某些连成怀禹自己都未曾在意的举动，让邢秋宁对他的态度产生了误解。诸多原因和巧合酿成了后来不太愉快的结果。

成怀禹摇了摇头，不愿再去多想。发动了车子，朝着城市外环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