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席点开微信,在新朋友里面看到舒夏的微信号。
昵称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很少有用自己的名字做昵称的,舒夏真是个奇葩。头像是b大的校门口,纪席嗤笑一声,舒夏同学不愧是学霸,目标远大。
他点击添加朋友,等待舒夏同意。
公交车上,舒夏手机震动,他摸出一看,新朋友?不用猜就知道是纪席。
他点开微信同意并备注“纪学渣”。
纪席的昵称和他人一样张扬,我是你惹不起的霸霸!头像是一只戴墨镜的白猫,拽得二五八万。
他轻笑,揣回手机,看着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手机再次震动,是纪席发来的。
纪席:学霸,你目标远大啊!小弟在此摩拜,以后发达了别忘了二中小弟。
后面跟了个表情包,狗腿子模样的猫。
舒夏:[滚.jpg]
突然觉得今天的公交车不是很挤。
舒夏找了个空位,把书包放下,他背了很多书和资料,全是国庆期间的任务。
野炊的事,他挺心动的,小学的时候老师带着去郊游,什么感觉早就不记得了,从初中开始他没和同学一起玩儿了,还有……朋友。
其实还不错,算是朋友吧,他们都睡过一张床了,还一起打过游戏,不止一次。
舒夏突然间发现,纪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现了他的好多秘密,他用三好学生,年级第一,学霸的身份伪装骗了同学,老师,却没骗过纪席。
他知道他缺钱,他知道他家,他看到他打架,他还和他一起打游戏,明知道他和表现出来的人相差甚远,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还邀请他去野炊。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有个人默默的陪着你玩儿,装,还说当朋友。
他有些愧疚,有些自卑。
那人,走在哪儿都是耀眼的太阳,怎么能和他这虚伪的人做朋友呢?他的生活已经够乱了,要是害到他……
他浑浑噩噩的下车,没着急回家,突然很厌恶这样的家,他坐在湖边,看着一圈圈涟漪的湖面,心情烦躁。
他们家离这湖大慨十分钟的路程,当初,他爸就是在这儿把他妈扔下河的,幸好村里的人在这儿看见了,不然梅婷早就去了。
活下来却落下病根,现在又染病。
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砸得水面激起浪花,有一米多高,打湿了他的衣服。
他继续扔,一颗接着一颗,咚咚咚的,把鱼儿吓跑的无影无踪。
曾经他一度是怕这片湖的,他都尽量不来这里。
这片湖吞噬了好几条生命,他妈都差点葬身此处。
扔了不知道多少块石头,他才爬起来,湿哒哒的一身,他面色平静的往回走。
他想好了,那人想做朋友就做朋友,他一直站在原地,如果他不想和他做朋友了也没有关系,至少他们曾经是朋友。
他不是个大度的人,可是对于纪席,他愿意让一步,那人想要前进或是后退,都可以。
家里没人,他烦躁的皱眉,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他活得草木皆兵,就怕谁打个电话给他,说家里出事了。
把书包放好,给梅婷打电话,已停机。
他踹一脚坏了一角的破旧沙发,给梅婷充值二十块钱,继续打。
没有人接。
舒夏一边打,一边去房间找。
梅婷的房间没人,舒大庆的房间也没人。
他锁上门,往桥对面去。
明明就是一个村,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的人都爱说桥对面,两边的人都爱说对面的坏话,时常吵架。
舒大庆最爱在那几家闲逛。
以前他爱赌博,输的家具一件不剩,舒夏气得和桥对面那几家爱赌博的吵了一架,以后谁叫舒大庆赌博,输了赔不起,只有贱命一条,不怕死的拿去。
他那股子狠劲儿太吓人,自那以后,很少有人会找舒大庆打牌。
舒夏去了王寡妇家,没找到人。
又去了酒鬼舒大明家,也没有人。
最后问了一个阿婆,才知道在舒光棍儿家。
舒夏跑过去,舒光棍儿是村里的老光棍了,和王寡妇一路货色,最爱勾搭村里的妇女,王寡妇喜欢纠缠那些老婆在外或者不硬气的男人,自从知道她有病后,情况好了一些。
舒光棍儿家在半山腰上,一楼小平房,是年轻时候在挖煤挣的,脾气不好,找不到老婆。
此刻,他家的院坝里挤满了人,一个个吵吵闹闹的。
他用力挤进去,见到梅婷坐在地上,一身都是灰尘,哭兮兮的,舒大庆含着烟坐在凳子上,还有几个村里的老人。
他跑过去,扶着梅婷:“妈,怎么了?妈?”
“小夏?”梅婷认出他,立马哭喊着:“小夏,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她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没有。
舒夏听不懂,把梅婷扶起来,冷着脸问:“麻烦哪位大叔阿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没人回应。
舒夏继续说:“还是舒大庆又赌博输了?我早就放话了,他的输赢和我们没有关系,请问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欺负一个女人?”
为首的老人抽着老烟,吐出一圈烟雾后,缓缓道:“小夏啊,你是这一辈中最懂事的,学习也好,阿公文化不多,也不好说什么,你妈品德败坏,和舒大侄子搞在一起,被大庆抓个正着……”
舒夏打断他的话:“你们放屁,证据呢?我妈从不来桥对面,你骗谁呢?说我妈品德败坏,怎么不看看您大侄子干的好事呢?想污蔑我妈?行啊,把证据拿出来。”
老阿公烟杆坠地:“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一老头子还能倚老卖老,说假话?”
舒夏:“谁不知道舒光棍儿是你亲侄子,仗着年纪大就可以不拿出证据吗?行啊,那我也可以仗着年纪小,老话不是说童言无忌吗?我就说你们血口喷人了,怎么了?”
“把证据拿出来,不然我告你们诽谤。”
村里的人最怕扯上官司,舒夏话一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他不懂事。
老阿公沉下气来说:“小夏啊,这事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多寒碜丢脸,你爸都说了,只要大侄子给点儿彩礼钱,把你妈抬进门也不是不可。”
舒夏差点气笑了,原来是打这主意。
他扶住梅婷:“妈,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婷缩在舒夏的怀里,断断续续的道来。
今天卖菜回来,才进门桥对面就打电话来说舒大庆又输了,要宰他的手来抵,梅婷吓得就往桥对面跑。
她很少来这边,根本不知道是哪家?问了半天去了舒光棍儿家,还没问情况就被舒光棍儿拉着进屋,梅婷吓得直叫,发疯似的哭喊迎来村里的人和舒大庆。
舒光棍儿污蔑她勾引,舒大庆打了她一巴掌。
然后两家就开始商量嫁妆的事。
还请来村里的几个老人主持公道。
舒光棍儿说给三万块钱,舒大庆不同意,双方僵持不下。
他冷笑一声,一脚踹翻旁边的木凳,砸在舒光棍儿的腿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舒光棍儿大吼:“我的腿啊,断了,断了,你个兔崽子,王八蛋。”
他指着一群人冷声警告:“今天你们谁敢动我妈一下,我立马报警。”
“告诉你们,谁也别肖想我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舒大庆的脸就是你们的下场。”
“妈,我们走。”
舒光棍儿大喊:“不行,你妈跟我都有夫妻之实了,不能走。”
气得舒夏怒火中烧,抄起木凳就给他砸过去:“我□□妈的,你他妈再说一次?”
舒光棍儿被砸得哭爹喊娘,直往他大爷的身后躲。
舒夏冲过去揪住他的后领只往他身上招呼。
“你躲啊,有本事乱说话,有本事别躲啊!”
“王八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我妈一根手指头,说一句污蔑她的话,我打断你的狗腿,王八蛋。”
村里的人把舒夏拉开,嘴里劝着“小小年纪怎么打人呢?”,舒夏甩开他们,恶狠狠的警告:“谁他妈再敢乱传污蔑我妈,我们就法庭上见。”
众人被他吓得不敢多说话。
舒夏拉着梅婷回去,没人敢阻止他,当初他拿着刀砍舒大庆那股子狠劲儿还历历在目,当初的小狼崽已经长大了,变成了凶恶的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