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席和舒夏冷战了。
纪席单方面要给他一个教训,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和祈鑫他们混在一起,又去邢一家吃鸡公煲,味道变了,纪席怎么吃都没有味道,挑挑拣拣的,没一样合胃口。
“席哥,你魂丢了?”刘阳朝他挥挥手。
“是啊,这么好吃的东西摆在眼前都不知道吃什么,你要成仙了?”祁鑫吃得吧唧响,听得纪席心情更不好了。
“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话真多!老子好得很!”纪席喝了一口罐装啤酒。
舒夏那混蛋今天没有打电话,没有发信息,就两天而已都坚持不了,混蛋玩意儿!
“我们班那个野炊啊,简直惨不忍睹,和上次那个完全不能比。”刘阳岔开话题。
“比我们好多了,参观长征纪念馆,妈的,全是抗争血泪史,关键老师讲得特激情昂扬,我都要忍不住冲去日本干一架。”祈鑫说,给纪席开了一罐酒,他今天喝了四罐了。
“操,这么惨,那我们确实好多了,就是没气氛,大家都自带干粮,自成一体,没什么意思。”刘阳和他碰了一下,灌了一大口。
“舒夏是怎么回事儿?都不和我们吃饭?”孟轲插话问,“给他发消息也不出来。”
“谁知道呢?”祈鑫说,“可能学习吧,学霸的世界不懂。”
“他给你回消息了?”纪席问。
“嗯,说有事儿,有什么事儿啊?”孟轲说。
“哎呀,正常,他爸刚死,又遇到清明节,祭拜的人肯定多,别叫他了,省得他不高兴。”祈鑫摆摆手,和纪席碰了一下酒罐子。
“王八蛋!”纪席低骂一声,有时间回孟轲,没时间给他发条消息,简直欠揍!
“席哥你说什么?”祈鑫问。
“说你傻。”纪席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祈鑫愣了愣,才慢吞吞的突出一个字:“操!”他招谁惹谁了?
说完饭,几人去了齐磊的店打游戏,纪席憋着一口气,大杀四方,也不玩票,祈鑫他们也被带着所向披靡,虐杀完LOL,又去吃鸡,总之,他们都是纪席的陪练。
清明节三天,俩人除了第一天那次见面,一句话也没说,一次面也没见。
没有得到纪席的回应,舒夏也不再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他不是牛皮糖,不会粘人。白天照顾梅婷,晚上去上班,剩下的时间拿来打游戏,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没有时间去烦恼情爱。
如果要送梅婷去疗养院,就得花很多钱,她那五万块最多三年就用完了。
李医生建议送去市里看看,舒夏还在纠结中。
县城里只有一家疗养院,舒夏去看了,环境不太好,犹豫了很久,看到那些疯言疯语的人在走廊上唱歌跳舞,陪护随时随地跟着,很难受,心酸,他根本忍不下心。
也许他该抱着希望去试一试,虽然医生说时间很长,但是……试一试吧!
他没去过市里,他从小到大就没出过县城的范围,最多就是元旦的时候跟纪席去临县转了一圈,那是最远的地方。
决定了要送梅婷去市里,舒夏忙得脚不离地,查医院,查路线,预约挂号,买票,还得伺候梅婷的吃喝拉撒,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找纪席。
清明节第三天的中午,他带着梅婷坐上去市里的大巴车,幸好她只知道发呆,不吵不闹的,不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弄去市里。
不过也不是很顺利,梅婷晕车很厉害,一路上吐得撕心裂肺,一度清醒想问舒夏,结果都是刚一张嘴就哇哇大吐。
路上四个小时的车程,一会儿高速一会儿水泥路,折腾得快要奔溃,幸好中途休息了二十分钟,不然他都担心梅婷会晕死在车上。
下车的时候舒夏一头雾水,放眼望去全是指示牌,拥挤的路人,川流不息的车辆,高楼大厦,像是来到另一个世界。
他把梅婷拉到一旁靠墙处,对她说:“站着别动,我查查路线。”
舒夏此刻才发现他真的太像个乡巴佬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得查,第三人民医院离车站四十分钟的路程,根本不可能走过去。
他拉着梅婷的衣袖看着指示牌走,眼花缭乱的世界,很陌生,融不进去的感觉,他抿着唇,在陌生的世界里穿梭。
打了个车,三十块钱。
他的警惕心很重,带着梅婷坐后面,手机一直开启导航。
第三人民医院很大,大到舒夏东投西窜,满头大汗才找到第六住院楼,找到预约的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女医生,姓陈。
他把县医院的所有病历给她,情况很不明确,医生一来就让住院,得进行全面的检查,才能对诊下药。
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真的太冲动了,什么也没准备就带着人来了。
按照医生的要求住院,把梅婷交给护士暂时看着,舒夏又跑去门诊楼办理住院手续,预存费用。
等忙活完已经天黑了。
梅婷住进病房,两人间,环境很好,比县医院好了不是一两倍。靠窗住了个大爷,五十来岁的样子,有个木讷的年轻男人陪着,舒夏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大家都不认识,找不到话聊,舒夏也没心情聊。
他整理一下背包,就这么一会儿,他就花去了快两千块钱。浑身酸痛的靠着墙,看了眼闭上眼睡觉的梅婷,她今天晕得太厉害,都没精神发呆了。
他去厕所洗脸,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凌乱成条的头发,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随便洗洗,出来看了眼梅婷,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他得去买一些洗漱用品。
市里和县城的差距太大,霓虹灯闪烁,四通八达的路圈圈绕绕,车流不息,到处是人和店铺,舒夏选了最近的一家,拿了毛巾和牙膏牙刷,花去六十多块。
随便打包了两份饭,他又急匆匆的赶回去。
傍晚的医院并没有因为天黑了而安静下来,相反来了很多人,占满了走廊大厅,每个病房都是欢声笑语。
连他们病房都来了几个隔壁床的亲戚,谈笑风生,见着舒夏进去,静了两秒后继续说。
带着浓浓的口音,舒夏勉强能听懂,大概是在讲小孩儿考试进了前十,谁家的小孩儿他没听懂。
梅婷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听隔壁床谈话。
“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饭。”舒夏把餐桌架上,市医院就是和县医院不一样,都自带餐桌,自带轮子,哪像镇医院的床,铁架子,还严重掉漆。
“小夏,我们为什么到这儿来?”梅婷呆呆的问。
“给你治病。”舒夏头也没抬,把饭菜放在桌上,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她,“快吃吧。”
“我不想治,我们回去了。”梅婷没接,抬眼看他。
“来都来了,那就治。”舒夏不容拒绝的口味,拿着自己的饭菜开始吃,蛋炒饭,很难吃,像加了水抄的。
“可是……治不好,干嘛还要浪费钱?”梅婷问他。
舒夏顿了一下,把满嘴的饭咽下去,喝了两口水才没被噎死,他擦擦嘴:“不是治那个,是你的脑子,难道你要我辍学天天守着你吗?”
“哦。”梅婷埋下头,拿起塑胶勺子慢慢喝粥,一口接一口,不再说话。
舒夏等了一会儿见她完全没想说话的样子,继续埋头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解决问题。
他吃的很快,和直接往里倒差不多,喝了大半瓶水才把堵在喉咙的饭冲下去。
“你还是个学生吧?”隔壁一个卷发阿姨问,“今天晚上不是有晚自习吗?”
舒夏笑了笑:“请假了。”
“哦,你一个人照顾你妈妈呀?你爸爸呢?”卷发问。
“死了。”舒夏淡淡的说完去了厕所。
他没心情管会不会气氛尴尬,就是不想交流。
外面又继续讲,说着家长里短,好似刚才只是顺口提了一句,本来也是顺口一句。
他把牙刷了才出来,见梅婷已经吃完了,又去收拾。
隔壁床的亲戚聊了快一个小时才走,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青年男人看着很憨厚,话也不说,伺候他爸洗漱。
舒夏看了眼梅婷,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他掏出手机,已经没电了,翻出充电器充上,拿了一套数学试卷出来,这是他消遣和打发时间的东西。
走得匆忙,他只带了几张试卷,一套衣服,重要的证件,其他什么也没有,走得干脆。
其实挺好的,一身轻松的来,不用考虑得多周全,这样他才能忙碌,忙碌能让他忘记去抱怨烦恼赤裸裸的现实。
他还没有请假,因为没打算住院,直接看看开药走人,可是医生的态度就是得住院才能全面检查,舒夏什么都不懂,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住就住吧!
这么折腾她也受不了。
他把心思收回来认真的做题,可能脑子里全是浆糊转不动,好多题他都得思考许久,做得很慢。
等他做完的时候隔壁床的灯关了,拉上中间的帘子,应该是睡了。
梅婷也睡着了。
他伸伸懒腰,把试卷放回包里,见电已经充满,他取下开了机。
手机不太好用,卡得很严重,便宜货就是用不久,等了好一会儿手机才跳到桌面,然后又被一堆未接电话和消息给卡死了。
啧!
把手机丢在陪床上,去了厕所放水,顺便洗洗脸,他忘记给自己买被子什么的,今天晚上不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