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熬夜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日夜颠倒，从来没规律过。
衬衣外套皱巴巴的，也沾了很多灰尘，他脱下来随便洗洗晾在储物柜的把手上，天气这么热，应该能干。
白色的T恤还能看，他将就着不换。
手机已经恢复正常，他坐在陪床上靠着墙，叹了口气，慢慢翻阅所有未知的消息，这次像是任性，冲动，但他没有任何的悔意。
未接电话二十九个，居然没凑个三十出来。
纪席十六个，沈拾五个，祈鑫两个，孟轲三个，还有两个是刘强，他一个也没回。
转去了微信，纪席的，群聊的，推送新闻，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除了纪席，好像没人会给他发消息，最多就是有事儿打电话。
他现在这副样子，不想让纪席看到，看到要说什么，肯定会生气，气得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是……他就是不想让纪席看到。
他想把梅婷的问题解决了，轻轻松松的去喜欢他，去参加高考，而不是三天两头就有事儿找他。长痛不如短痛，他怕痛，可是绵长的不定期的问题像针刺似的，不怎么痛，可是烦！
他想脱离！
看了眼时间，十点十六分，他看了眼梅婷，拿着手机出去了。
走廊又宽又长，舒夏看了眼选了有楼梯间那边。
得跟沈拾打个电话请假。
得跟纪席说一声。
楼梯间安静得诡异，他靠着墙，点了纪席的号码拨过去。
刚一响就接通了。
“你他妈为什么不接电话？”纪席咆哮的喊，“混蛋！”
“你他妈又躲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上课？”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他妈是不是想甩了我？说话！”
舒夏静静的听他喊，能想象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等他安静下来舒夏才说：“我在市医院，手机静音，后来关机了，对不起。”
“你总是……”纪席顿了一会儿，语气和缓下来，“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你呢？”舒夏抽出一根烟含着没点燃。
“不好，我要气死了！”纪席说。
“席哥。”舒夏叹息般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纪席问，“是不是情况不好？你在哪个医院？我没生气了，真的，你在哪儿呢？”
“你别想来，好好上课，我这里……挺好的，等结束了我就回去了。”舒夏说。
“小夏，我知道你不想我插手，可是你得归我管啊，我管你总可以吧？”纪席问。
舒夏深吸口气，把酸涩压下去，仰起头看了看顶上的灯，怕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小夏，我是你男朋友，男朋友的意义你懂吗？”纪席低声细语。
“嗯。”舒夏说。
“我想你了，能视频吗？”纪席问。
视频？舒夏看了眼自己的邋遢样，其实更糟糕的纪席都看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舒夏说。
整理一下表情，把烟给扔了，舒夏努力扬起笑脸，轻轻松松的接通纪席的视频，看到他的那一刻，却控制不住的想哭。
他努力的笑了笑：“我今天有点邋遢，楼梯间光线也不好。”
“还是很帅！”纪席笑着说，满屏幕都是他的笑脸，“我没有生气了，真的，我今天还想去看你的，可是你却一声不吭的走了……”
“对不起，我不想和你说这些糟心事儿。”舒夏坐在地上，靠着墙。
“……没事。”纪席笑着说，“我给你说说开心的吧，今天换座位了，我们坐一起，靠窗第三排，你原来的位子，其实我更想选最后一排靠门的，但是我也想体验一下你的视角。”
“席哥。”舒夏喊。
“嗯，什么事？有事儿也别怕，席哥罩你！”纪席笑着说。
舒夏：“没事，就是想叫你一声。”
纪席笑着说：“叫吧，要不要我给你录个音，专门是回应你的，这样你随时随地都能叫，我也能回。”
舒夏忍不住噗嗤轻笑：“好啊。”
纪席：“嗯，等会儿给你发，你要多久才回来？”
舒夏叹口气：“还不知道，可能一两天，可能一个周。”
“哦，环境怎么样啊？给我看一眼，别是什么骗人的医院，出门在外没我看着，你要长个心眼儿。”纪席说。
“挺好的。”舒夏调了后摄像头扫一下走廊，“很大，我都差点迷路了。”
“没用，以后出门啊，我带着你。”纪席说，“把摄像头换回来，我要看你。”
舒夏笑了笑，把镜头转回来，“你还不睡吗？”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纪席没好气的说，“男朋友不接电话，我还能呼呼大睡？那是缺心眼儿，你个混蛋玩意儿，想揍你一顿。”
“等我回来，你揍吧！”舒夏一脸认真，“对不起，那天，我脑子坏掉了，不是故意的。”
“我不接受口头道歉，等你回来，我会一一清算的。”纪席恶狠狠的说，“把你操得下不了床！再揍一顿，饭也不给吃，看你还能跑哪儿去。”
舒夏忍不住轻笑：“好。”
纪席也忍不住笑起来：“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反正主动权在我这儿，我管你想不想，老子就是不放手。”
“嗯。”舒夏点头，靠着墙，“其实，我挺自私的，我就想着要是我先喊分手，回头又后悔了，你被我气得再也不理我，我就挺难受，我就想啊，把主动权都给你，就算我再怎么无理取闹，你不放手我就是安全的。”
“要是我放手了呢？”纪席问。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脸皮不够厚，要是你放手了，我就待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舒夏擦擦眼睛，把快流出来的眼泪塞回去。
“为什么不往前一步？就算我放手了，你就不能拉着我？”纪席哑声问，“要是我也无理取闹喊了分手，你是不是就打算什么都不管了？”
“我不是说了在原地吗？你回头就能看到我了。”舒夏笑着说。
“舒夏，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到这么低的位置？”纪席忍不住眼睛微红。
为什么呢？舒夏也不知道，可能是太喜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就是喜欢到不想让他沾上任何的黑暗。
“席哥，我现在满身束缚，不想把你也拖入深渊，不想让你沾上一点儿污渍。”舒夏侧头把眼泪擦掉，他想轻轻松松的去喜欢他，如果……如果没有束缚，他会努力的追上去。
可是现在，追不上，也不能追。
“喏，给你看看，你已经在我手里了。”纪席转移话题，把镜头转向手腕红绳上，一个“夏”字在旋转发光，“我也在你手里，所以啊，你别怕，有席哥在，我陪着你。”
“嗯。”舒夏也给他看手腕上的“席”字。
“好了，我不吵你了，去休息吧。”纪席说。
舒夏：“你早点睡，别熬夜。”
纪席：“早点回来，记得想我。”
“嗯。”舒夏点头，等他挂断，“你来挂吧，我不想挂你。”
“切，就不能说舍不得吗？”纪席笑着给他挥挥手，挂断了。
舒夏靠着墙闭上眼睛，把情绪平复好给沈拾打电话请假，毫无意外被骂了一顿，不过除了纪席，舒夏对谁脸皮都挺厚的，完全不把沈拾的话放在心上，等他骂完了才说请假的事儿。
抽了一根烟他才拍拍屁股回去，纪席说到做到，一会儿就给他发来一个文件，他的录音。
舒夏戴上耳机点开听，很温柔的话语：嗯，别怕，席哥罩你！
舒夏轻声叫了：席哥。
他回了：嗯，别怕，席哥罩你！
他忍不住笑起来，和着眼泪，又哭又笑。
明明该是霸气侧漏的话，被他说出一股温柔劲儿来，听着就很暖心，舒夏听了很多遍，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牢牢的记在心间，听着打了一晚上的游戏赚了两百块，眼睛快瞎了，手快要废了。
而纪席，已经在去第三人民医院的路上了。
他辗转反侧半宿，浑身不得劲儿，抽风似的半夜三更收拾了点衣服，还考虑到舒夏没衣服穿给他多带了一套，然后风驰电掣的踏上去第三人民医院的路。
视频的时候他特意让舒夏给他看了一下医院，眼神特好的看到了第三人民医院几个大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科室，但是到了舒夏总不能把他骂回去，再说了，他也是出来旅游，又不是特意去看他的。
给自己找好借口，纪席抽风似的课也不上，假也不请，去找舒夏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