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婴那个时候才十五岁啊，再绝美艳丽脸上也还带了些可爱的婴儿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你的时候，可爱得让你想不出词来拒绝。

就连越黎这样一向对美人免疫的人都忍不住不止一次的当面赞叹过他的美丽。

“先生，我真的那么好看吗？”霍婴趴在石桌上，歪着头看向越黎，眼睫毛像两把忽闪忽闪的小扇子。

他当然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也常常听到他人真心实意的夸赞，只是这些夸奖由一个一向较为正经的人说出口就显得非常非常的特别。

越黎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也理解小孩子求夸奖的小心思，淡笑了一下不在意的点点头，说道：“我没见过比你刚好看的人了，就算在京城科考时也没见过。”

霍婴立刻捧着脸甜甜的地笑了，“我娘也曾这样说过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娘以前是京城的歌女，后来流落到杭州就被父亲收做小妾了。”

越黎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霍婴如此受员外宠爱应当是正室幺子才对，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妾的孩子。

“我娘长得也很好看。”那就不意外了。

霍婴说完见越黎闭着眼睛不说话以为他睡了，不满的伸直了胳膊隔着小石桌轻轻的拍了拍摇椅的扶手：“我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啊。”

“听见了。”越黎懒懒地睁开眼，歪头看着霍婴装模作样地问：“有多好看？”

霍婴一愣，疑惑地看着越黎：“什么有多好看？”

“你娘啊。”越黎抬手按了按额头，“你不是说你娘很好看吗？多好看？”

霍婴低头想了一会儿，不无遗憾地说道：“我那个时候还小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很好看就是了。”

他又一脸期待地望着越黎：“你娘呢？应该也很好看吧？”

越黎又闭上了眼睛，想起一张清秀却总是带着张皇无措的女人的脸，他心中叹了口气，轻声说：“还好吧。”就算是再美丽漂亮的脸蛋，在被软弱哀怨所充斥的人身上，也像被泥糊住的珍珠。

“你不喜欢她吗？”霍婴注意到越黎明显冷淡下来的语气，紧张兮兮地问。

“……其实还好。”

霍婴看起来更加惊讶，又问：“她对你不好吗？”

“……还好。”

霍婴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些什么，立马义愤填膺地说：“没事的，你已经考上进士了，以后就可以当大官了，她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越黎语塞，解释道：“实际上，她对我还好，而且她已经去世了。”他确实和母亲关系一般，但没糟糕到被她欺负那种地步，实际上那个女人也欺负不了谁，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霍婴点点头，垂头想了想继续安慰道：“没事，我娘也去世了。”

“……”

越黎常常能看见霍婴，或者说霍婴常常跑来找他，有时会带着礼物，有时什么也不会带，两手空空的不知道从哪里就这么一路晃悠到这儿来了。

他一个人来，然后待到傍晚时才会离开。

越黎问他是不是闲。

他回答说：“你这地方真好啊，安静，我喜欢。”

霍婴没有朋友。

员外家有近十几个孩子，女孩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越黎也鲜少见着，霍家的大哥二哥也都在官府谋有职位，整个霍家常在家里东跑西跑的只剩下四个小少爷。

人不算少，霍婴却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

这也不奇怪，像他这样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和普通人总会有些距离感……可能吧，越黎也不是很懂，他两世长得都很一般。

等到要教课的时候，越黎才认识了霍家其他的三个孩子。

与其他所有孩子都不同，霍青有着所以同龄男孩所没有的安静和乖巧，霍婴无聊时尚且自娱自乐一番，要么拿着根竹竿挑鸟窝，要么一直缠着越黎，而霍明、霍玉简直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上课的时候捣乱，下课的时候爬高上低，只有霍青能在那张小小的椅子上从早晨坐到傍晚，只要越黎不问问题，他就可以整整一天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跟其他孩子一比，霍青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而且还是个好学的天使。

越黎很喜欢霍青，而喜欢这种东西是很容易被察觉的，特别是在敏感细腻的小孩子面前，越黎对待霍青也确实比其他孩子温柔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