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屋顶上遗留的水迹加着今个儿刚下的细雨,还顺着屋檐缓缓的滴落。
年二嗯撒着脚丫子欢脱着乱跑,屋子好大,好漂亮啊!二嗯好开心,好喜欢!
顺着游廊走到头下了阶梯之后,便能隐隐约地看到个小园的拱形门。
许久未有人来,地上布满了青苔,加之又下了雨地上有些湿滑,地面上又有些积水,年二嗯瞧了瞧放下了自己欢脱的步伐,小心翼翼的走。
院墙之上爬了不少藤蔓,地上以打磨得光滑的鹅卵石铺路,显出几分朴素典雅的清幽。
门口两旁各种了丛丛金丝凤尾竹,微风夹杂着泥土的腥气以及草木的芬芳。
余家园中地上还未干,但雨却停了,园中种着的植卉翠绿的味子上挂着点点雾珠。年二嗯小心翼翼的提了步子,缓缓的前行,衣服要是弄脏了,会被妈妈揍的。
还未走两步,就听到另一端有细细的哭声传来。
有人?年二嗯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去看呢?最后好奇心战胜了理智性,看吧,就远远的看那么一丢丢一眼就行了,看完我就回去!
沿着小园往里走,景致清雅,不远方还有门牌,几步阶梯上去之后里面是座小小的阁楼。
顶上是以琉璃瓦堆出的翘角屋檐,将大片游廊抱围其中。
阶梯两旁以白玉淬成宽阔的廊沿。离地位约摸半丈高。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年二嗯好似做贼般走了进去,小阁楼内宽大异常,中间摆了张紫檀桌案,一个小孩席地而坐,正趴在桌案上哭。
那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呜呜的哭着,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
“你在哭什么?”
年二嗯跳坐在汉白玉堆彻成的廊沿上,出声。
那玉台经过打磨,冰冷平整,还带着雾气的润泽。
小孩儿像是被惊了一大跳,急忙转过头来,看向坐在廊沿上的年二嗯。“我,我……”
“你什么?”一把跳下廊沿,年二嗯朝他走去。“你为什么哭得那么难过?你是被妈妈打了吗?我告诉你,我妈妈也很凶,她也老打我,这个不用放在心上吧!”
“不是这个,是…”小男孩看着年二嗯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自己对面,趴在桌案上面,双手撑着下巴看自己。
“是什么呀?”
“我……”
“没什么的,你说嘛,我不会嘲笑你的!”
小男孩底拉着头,良久后道:“我爸爸…没有了”。
默默的把自己的巧克力糖推向了小男孩,“这个请你吃”。
年二嗯已经知道自己问错了不该问的东西了,为了缓解尴尬,“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呃…这个…我没有外婆,所以那个……”
“我也没有外婆”。
“……”祖传尬聊。
场面一度尴尬。
年二嗯:“咳咳咳,那个……我们换个话题,我叫年远峥,你叫什么呀?”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余尔雅”。
“余…尔雅?名字好奇怪呀?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
“爸爸,我爸爸起的”。
“……”成功的再次把天聊死了。
年二嗯:“那个…嗯,叫名字比较陌生,你叫我的小名吧,我叫二嗯,叫你泡泡好不好?”
余尔雅:“为什么要叫我泡泡?”
年二嗯嘻嘻一笑:“因为你是小鱼啊,小鱼吐泡泡呀!”
笑着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那张稚嫩的小脸重合了,那个人也是这样笑着说要叫他泡泡,然后在他答应之时夺走了他的初吻。
这两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余尔雅认真地说:“…二嗯”。
偷偷的摸了一个糖,含在嘴里:“嗯”
余尔雅:“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朋友了?”
把巧克力都嚼碎了,以后才出声:“算啊!以后泡泡你就是我弟弟了,对了,泡泡你多大呀?”
“我今年六岁了,我三月十三号出生的”。
年二嗯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了,“你比我大呀!我也是今年六岁,不过我是六月二十六号出生的。我不管,反正以后你是我弟了,我要当哥哥!以后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他!”说到后面还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
“好吧,那以后你就是我哥哥了!”伸出小手,“我们拉勾”。
“好,我们拉勾,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啊!”
小朋友之间的友谊,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说是兄弟,就是兄弟,没准过会儿就翻了呢。
新组成的俩兄弟坐在小阁楼里吃完了巧克力糖以后,手拉着手去找各自的父母。
易安看见年二嗯自是大吃一惊,揪着他的耳朵教训他一顿。
一边求饶一边哀嚎着,让他妈给他留点面子。
看着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余尔雅很给面子的,装作没看见进屋了。
到底是在别人家,不能闹那么大动静,易安算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训斥了年二嗯几句就放过了他。
年二嗯记善不记打,易安一放过他又嘻嘻哈哈的跑去找余尔雅了。
余景青下葬入土,请三归七,不管余老爷子如何的难过,也不管莫言歌如何的不舍,此事便算是翻篇掀过了。
逝者已逝,活人终究是要过接下来的日子,往后余生只能在回忆里寻找曾经关于他的片刻记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会一点一滴冲刷掉他的痕迹,抚平关于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