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惶好像看穿他的心思,道:“柯家三姐弟已经去轮回里。”
“轮回了?”宁晷道:“这么快?”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糟了,我这是两天没回家,小槐肯定担心我了,对了,找回小槐的生死簿了吗?”
阎惶道:“找回了。”今天早上发现宁槐的生死簿躺在案桌上,柯世元留了一张纸条:昨夜子时,一黑衣人在午门所留,物归原主。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我可以看看吗?”宁晷竖起一根手指:“我只是想要看一眼。”看看他还有多少阳寿。
阎惶抬起目光看着他:“看一眼,折寿一年,还看吗?”
“啊?”宁晷皱眉。
“你不是给了他五十年阳寿吗?五十年是生死簿意外的记载,所以会无病无灾地度过。”
听到他这么说,宁晷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阎惶叫醒了怀里的猫,“伯徒,送他出去。”
“喵。”伯徒打了个大哈欠,在门口举着尾巴看向宁晷,示意他跟自己走。
宁晷回头向阎惶鞠躬道:“谢谢你,一路上帮了我这么多忙,下次见面我请你去醉妃楼好吃的热汤面,肯定比你家厨子煮得好。”
阎惶握笔的手一顿。
伯徒道:“劝你不要对阎罗王说下次见。”
因为身上受了点伤,特别是木肢,肉体和木肢的连接处松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连伯徒这只猫的脚步都跟不上。
走出藏书阁没多远,突然听到一阵一阵悠然的歌声,那歌声凄厉哀愁,宁晷随着声音走,不远处出现一条小河,河边有一片枯木树林,一位约莫二十岁的姑娘坐在河边,枯叶飘落在她的头发和肩头上,五官很漂亮,皮肤很白,头发......也很白,没有女子繁复的发髻和装饰,因为她的头发长度只过耳,根本扎不起发髻,乍一看还有点英姿飒爽的感觉。
身披大红锦衣,一双□□的小脚垂落在河水里,脚趾还带了两只小戒指,水面刚好覆盖到脚踝,因为脚丫不断晃动而惊起的水花,歌声一直延续不停,旋律很美妙,不过听不出她在唱什么,好像是边境小镇的方言民谣。
伯徒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回头看到正听得入神的宁晷,跳到他旁边,道:“喂,别看了,赶紧跟上我。”
“唉,那位姑娘是谁啊,唱歌好好听啊,生前是歌姬吗?”
伯徒道:“霓裳在这里唱了几百年了,每天天一亮就开始唱,天一黑就睡觉,比公鸡还敬业。”
宁晷笑道:“霓裳?连名字也好听,你们岂不是每天都能听到这么美妙的歌声?真好。”
“不好,听一天两天无所谓,可是几百年这么天天听着,烦死猫了。”
“那她为什么要在这唱几百年啊,不去轮回吗?阎惶也不管?”
“执念太深,她没有罪,如果不是自愿,阎惶大人不能强求她去轮回,也没变成恶魂,更别说把她收了,跟你说了也不懂,走吧,再不走天黑就难出去了。”
宁晷想,这执念得多深啊。
伯徒把人领到合意典当旁边小巷出口就回去了。
重新走在人烟拥挤的街道上,深呼吸一口空气,空气中还有包子的香,清酒的醇,糕点的甜,茶楼的甘。
是人间的感觉,不再是死气沉沉,到处都是妖物的世界。
宁晷拖着废腿用最快的速度回家,三花早已闻到还没踏进家门口的宁晷的味道,站在门口欢快地摇着尾巴,跟着主人的脚步走进宁槐的房间。
宁槐还在昏迷当中,徐空青在帮他号脉,宁槐脸色看起来很好,脸上气色白里透红。
宁晷问徐空青,“怎么样,他还好吗?”
徐空青闭着眼睛,道:“......嗯,不得了。”
宁晷怕极了,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好得不得了。”
“......什么?”宁晷诧异道。
“脉搏平稳气血足,根据我八岁开始行医的经验,他现在身体非常健康。”
“那他为什么还没醒。”
“大病初愈,总要缓缓嘛,很快就能醒的。”
宁晷听了之后感觉如释负重,大吐一口气:“呼,扶我一下可以吗?”说完便整个人坐在地上了。
“啊呀,宁晷,你怎么了。”徐空青冲上去接住宁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