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惶把人送回藏书阁,放在案桌旁边的摇椅上,摇椅上的人鼻息很平稳。
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蹲在案桌上,蓝色的瞳孔俯视摇椅上的人。
阎惶顺了顺它的毛,道:“醒了叫我。”
鬼也需要休息,何况外出了三个月回来又走了一趟古墓,消耗不少法力,回房后,阎惶端坐在角落,他面前有一个十字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大红色锦服,摸了摸衣袖,唇角扯出一丝笑容,不知看了多久,转身躺进房间中央的棺材里。
房间中央放着一副檀香木打造的棺材,而棺材很不符合堂堂阎罗王高贵的身份,除了材质上等,凭外观而论只是经久千年的破烂棺材。
棺盖半开,阎惶一动不动躺在里面,一直到隔天早晨才醒来,活动一身僵硬的身骨。
他的猫没有叫他,那就是宁晷还没有醒。
阎惶再次探了他的鼻息依旧平稳,见他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坐在旁边的案桌前,翻开一本黑皮书。
不知过了多久,摇椅上的人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是哪里?”宁晷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周围是四面高耸入房顶的书架,放满了黑皮书,刚刚睡醒还有水雾的眼睛看到阎惶后,心中一愣,道:“我我我是是是,死了吗?”
“不是。”
“呼,幸好幸好。”宁晷拍拍胸口,说:“不过,这是哪儿?”
白猫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轻柔的身姿一跃,完美落在阎惶的肩膀上,道:“这里是藏书阁,也是地府?”
宁晷:“......”
阎惶甩给白猫一个冷眼,道:“伯徒,你想断粮吗?”
“喵。”叫伯徒的白猫轻轻一跃,消失在旁边的窗户,跑去院子里追蝴蝶玩。
阎惶指着不远处的屏风,道:“先到里面坐下喝杯茶,我有客人。”
从高处的书架飞下来一本书,阎惶伸手接住,摊在桌上翻看,带着手链的左手拿起旁边的毛笔写写画画。
宁晷绕到屏风后面坐下,桌上没有茶,竟然还让人坐下喝茶,堂堂闻名于世的地府,待客之道还需提升。
“请喝茶。”
“!!!”宁晷身后突然走来一名老太太,手里端着一杯茶。
“老太太,您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人了。”
“得罪了,这里能有脚步声的除了你没有别的东西了,莫见怪。”老太太弯着年迈的腰深鞠躬。
见老太太客气又礼貌,宁晷也不好再说什么,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干,从昨天进入古墓到现在没有喝过一滴水,还饿得有点胃痉挛了。
正想要问老太太有没有吃的,那老太太就端了一碗热汤面上来。
“您怎么知道我饿了,真是太感谢了。”宁晷抓起筷子吸了一大口,道:“好吃,不过比醉妃楼卖的还差得远,肉也有点老,唉,老太太人呢?”
人早已不知去向,宁晷继续吸着面条。
此时,藏书阁大门上挂着的铃铛摇了几下,阎惶手一挥,门吱呀开了,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男人,他脸色苍白,眼白一片通红,像是要滴血一般。
宁晷从屏风后面探出半颗头稍稍看了他一眼,那男人直接走到案桌在阎惶对面坐下,道:“你是谁?我在哪?”
阎惶手里那本书调转方向递到他面前,道:“陈相,男,二十七岁,在码头做搬运工连续三天三夜无休,猝死,这是你的生死簿,请在最后一页盖上手印,原路出门左转便可通过奈何桥去往下一世轮回。”
那男人抱着脑袋摇晃,道:“我死了?不对,不行,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会死,我的结发妻子跟有钱的男人跑了,我要努力赚钱,总有一日让那势利的臭婆娘后悔,我还没有达到目标,那对狗男女才是该死的人,凭什么他们就能逍遥快活,我却死了。”
阎惶道:“前世作孽太多,需要三世来偿还,这就是因果轮回。”
“不可能,这不公平,不公平。”
“在我这里,公平是第一原则,也是唯一的原则,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名叫陈相的男人突然周身被黑雾弥漫全身,眼睛变得通红,双手抱着脑袋,喉咙发出痛苦的吼叫声,抓起阎惶刚刚递给他的生死簿,撕成粉碎撒向空中。
院子里的伯徒意识到里面异样,从窗户跳进来,道:“阎王府岂能尔等凡人在这撒野。”
伯徒速度极快地在陈相四周穿梭,最后一个完美跳跃上他的头顶上方,张大嘴巴把黑化的陈相吸进肚子里,直到最后一缕黑气全数吸进,还不忘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跳上阎惶的大腿蜷缩着身子睡觉消化。
而阎惶一直保持事件发生前的动作,没有一丝动摇。
待形式平稳,宁晷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阎惶大腿上的白猫,道:“刚刚那是?”
阎惶把刚刚弄乱的墨宝放置整齐,道:“对自己的命运不甘心的灵魂会黑化成恶魂,成为人间祸害。”
说到恶魂,宁晷响起了柯家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