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金长凌顿时愣在了原地。他从来也没想过这件事会跟方晟沾上关系,他一直以为帝君日理万机,又要忙着仙都事务,又要顾着自己闭关修炼,可能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尤其是顾念兮强调过,不要同方晟说这事,他理所当然的就认为是不想给帝君添麻烦,可没成想那话竟是另有深意。
金长凌还是有些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磕磕绊绊的问道:“那……那师父的仇人,竟然是……帝君?”
“仇人?”方晟一怔,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她后来一直躲着我,想来定是她还在怪我……”
方晟这么说无异于是亲口承认,如今也由不得金长凌不信了,可他的话却和自己的记忆有些出入,金长凌不禁瞪着一双眼睛,红着眼眶字字艰难道:“帝君既然认了一桩事,又何必隐瞒另外一桩?”
“什么?”听到这里,方晟也有些诧异,“什么另外一桩事?”
方晟的声音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此刻若是换做别人,只怕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了,可金长凌如今是旧恨上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红着眼睛吼道:“你还在装?在大熔炉前,你不是知道吗!若不是你,她又怎么会……你如今做出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又是在演给谁看!”
方晟已经有些懵了,“长凌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大熔炉?”
“断念崖上的大熔炉!就是你要……”
没等他继续说完话,墨子时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敲晕了过去。
方晟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他对那个夺舍人一无所知,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连北城都会误入歧途,他难免也生了疑虑想要对方晟试探一番。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让金长凌说下去那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脏水可就容易要泼到鬼君身上了。
“呼……”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墨子时抹了把汗,直庆幸自己时机捏的恰到好处。
不过墨子时也是这个时候才想到,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鬼君啊,莫名的就弯起了嘴角,一想到这个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一点点甜。
方晟正听得认真呢,就见墨子时突然暴起冲着金长凌的脑袋就是一下,然后就站在原地一脸傻笑,他也被他这副样子搞懵了,“子时?你这是干什么?”
突然被方晟点名,墨子时赶紧正了正神色,转而换上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对着方晟道:“帝君,金宫主他情绪激动,口不择言,还请帝君不要怪罪。”
方晟眯起眼眸思忖片刻,“我为何降罪于他?倒是你,为什么不让他说下去?”
墨子时想了想道:“因为他说的并不是实情。”
“哦?”方晟长眉拧起,似有不悦,“他亲身经历,若他说的都不是实情,那到底什么才是实情?”
墨子时微微一笑道:“实情就是,金宫主所说的并不是帝君,而是另有其人。”
见方晟凝眸不语,墨子时又道:“业北城的尸体是帝君送到冰凌镜湖的吧?那么帝君又为何会杀了自己曾经十分看重的同门师弟呢?”
方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折扇道:“既然你都看了他的尸体,那你应该明白的,本来这件事我不想声张,没想到念兮却执拗至此。后来我找了她许多年,但都是杳无音讯,我以为她是不愿面对我,可听长凌刚刚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墨子时心头一顿,为什么方晟会觉得他看了业北城的尸体?
眯起了眼眸,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想了想转而道:“不错,我不光看了业北城的尸体,我之前还私自看了金宫主的记忆,所以对他和顾念兮之间的事也算是略知一二。”
“哦?”方晟道,“那你说说,长凌想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子时点头答道:“在记忆中顾念兮说她一直在追查一个人,是那人杀了她最爱的人,后来金宫主与那人遭遇,顾念兮也算是为救她而死。”
方晟的目光猛然逼视过来,“竟有此事?”
“不错。”墨子时想了想道:“先前金宫主理所当然的将顾念兮的话理解为了字面的意思,所以刚刚错将帝君当成了那人,才会说出那些话。然而他却不知顾念兮的话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其实顾念兮想说的是,他追查之人乃是亲手毁了她最爱之人的那个人。”
说着,他去看方晟的神情,此刻他的脸上竟有一丝茫然,“帝君可否将当年的事同我说说?”
听他这么说,方晟不可置信的拿起桌上的折扇,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北城……难道你……”
此时方晟正背对着他,反复摸索手中的折扇,久久没有开口,墨子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上才传来那有些沙哑的声音,“那时我听说念兮怀了孩子,所以便抽身去看他们,却不想发现这孩子和念兮都身受诅咒反噬,可能命不久矣,我突然就想到了是北城的问题,毕竟师父曾经说过……所以我便试探了他一番,没想到……唉,可能这就是天命吧。”
天命?方晟的师父到底说过什么?
墨子时也没打断,只是继续听了下去,方晟又道:“虽然过去了几百年,但是我依然记得那个时候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