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在东篱谷业北城的房内，方晟的剑就抵在业北城的胸口，他的眼中是万分失望，他明明那么看重这个师弟，他救了他，将他带回山门，即便师父阻拦，他也一力担保，可人，终究是敌不过命，是吗？

“北城，为什么？当年师父为你批命，说你有一天可能会走入歧途，那时我还不信……”

业北城的目光一如既往，淡淡的，他看着方晟，始终一言不发。

方晟有些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手下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追问道：“为什么？”

业北城一动不动迎着红鸾破开皮肉，他轻轻扯了扯嘴角，那样子似笑非笑，“大师兄真的想知道？”

“你说……”

“说了又怎样？不还是一样要死？”说着，他突然就笑了，那笑容就像山顶融化的冰雪，晃人眼球，“我听到了，大师兄跟师父的对话。”

方晟狠狠一怔，他居然听到了？那他还……

那对话的内容方晟记得清清楚楚，他答应了师父，如果有一天业北城误入歧途，他会亲手杀了他。

见方晟如此神情，业北城叹了口气，“大师兄，其实师父说的对，修我这一道的，最忌讳看的太明白。徒有通天演命之能，奈何无计可施……说到底也只能怪我自己福薄。”

说着，他的目光陡然转冷，“所以我并没有什么苦衷，是我自愿与心魔合污，因为我宁可众叛亲离，我只想要变得更强大。”

“你……”

“好了，”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任红鸾的剑尖又深了一分，“大师兄是重诺之人，既然说到了，就要做到。”

“北城！”方晟忙要抽回手，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业北城笑着道：“大师兄，谢谢你和红鸾，让我走的干干净净，还有，小公主我就交给你了。”

方晟陷入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他感觉自己的眼眶隐隐有些发热，业北城说他是重诺之人，可他却没有替她照顾好顾念兮。

微微阖眸，他沉声道：“就是这样，北城说他是自愿堕入魔道的。”

墨子时一边听着，一边留意墨清宵的表情。

他当初就怀疑这个突然出现的墨清宵跟修魔人有关系，可他后来一直安分守己，加上发生了太多事，墨子时只是让顾辰风留意着，也没去多考虑他的事。如今他当着墨清宵的面将往事翻出来，为的就是要看看这人的反应。然而从始至终，这墨清宵丝毫不见动容，就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

他倒是还想再试探一番，但又怕说多了会激怒他，危害到方晟。

这边正纠结着，只听墨清宵悠悠道：“无名殿主的意思是北城的事其实另有隐情？”

惊讶于他自己提起话茬，墨子时犹豫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

墨清宵微微一笑，冲着方晟道：“大哥，不如就让无名殿主去查查，此事交给他，你也该放心了吧？”

说着，他陡然皱起眉，有些担忧道，“你的第三道天劫就快到了，如今闭关的事耽误不得了。”

听他这么说，方晟想了想，叹了口气点头道：“子时，你也知道，我的第三次天劫就要到了，先前因为诸多原因，我不得以再三中断闭关，如今已经是不能再拖了，所以……”

又是沉吟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这段时间我许你特权，包括仙君也无权干预你，所以你就放手去做吧。”

言罢，方晟看了墨清宵一眼，“清宵，我们走吧。”

墨清宵点了点头，终于是笑着跟了上去。

墨子时不禁一怔，这跟他想的可不太一样。若说墨清宵真的是那个修魔人，他应该将仙都搅得天翻地覆才是，可如今他的反应太过于……自然了。

再说方晟，墨子时看他刚才的样子总觉得他的心里还藏了一些事，没有说出来。可不管他隐瞒了什么，如今墨子时也只能先应下，在慢慢查了。

他冲着那个背影道：“是，帝君，子时定不辱使命。”

方晟头也没回，只是虚摆了下手，倒是墨清宵回头看了他一眼，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眼神好像并不似先前那般诡异，倒是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