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大师兄!你快来看啊!院子里种的树长出果子了!我摘下来给你尝尝?”
“大师兄,大师兄,后山那片没人去的山谷里居然有一片竹林!我从来都没见过竹子,这真的是这世上能长出来的东西吗?”
“大师兄,我的修为又精进了,我给你看!”
“大师兄!”
“大师兄……”
太多的呼喊从四面八方强行灌进临渊的识海中,嘈杂、聒噪,让人头疼欲裂。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那是打从心底里荡漾开来的喜悦,还带着些迫切的讨好,继而又夹上了些许失落,直至一片灰白,终归平淡。
良久,他似乎是听见了一声轻不可察的叹息,似有若无。而后,一个黑衣少年单薄的背影缓缓出现。
那少年负着手,脸上的神情泯灭悲喜,仿佛不为一切外物所动。
临渊朝他伸出手,可那少年看似近在眼前,却始终无法触及。
“啪嗒——”
他听到了,那是眼泪落在手背上的声音。
“你可知道,这世上最可笑,又最可悲的事,为何事?”
那声音空洞而悠远,一字一字,就如同一双轻叩门扉的手。只不过如今他叩的,是人心。
他说,这世上最可笑又最可悲的,莫过于能通天彻地之人却不信命数伦常。然后,便从最初的挣扎开始,一错再错,直至万劫不复。
当初虽然受到了限制,但业北城的修为还是一路突飞猛进。
而在他十四岁这年,墨清宵飞升了。
其实那时候若不是他冲动行事,强冲封印损了修为,人间万年来第一个飞升的,应该是他——
那日他本是要去同方晟研习术法,却碰巧看到方晟正要施八卦演命之术,他吓了一跳忙上前拦住。
“大师兄!”他情绪有些激动,“我说过,你的天劫还有些时日,你何必如此心急?”
方晟冲他摆了摆手,“不是我,是清宵,初见之时我就看出他命中有一大劫,如今他也是天劫将至,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听他这么说,业北城顿时有些恼了,“大师兄,为了他你连自己的修为性命都不顾了。”
方晟笑笑道:“他毕竟是我义弟,而且也不至于你说的那么严重……”
业北城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他却是见不得方晟受一点罪。
想了想,他认真道:“我的命是你们救的,要算,也该我来算。”说着,他咬破手指在眉心一抿,十指掐诀,口中念出了一串咒语。
“北城!你……”
方晟完全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此时再去拦已经晚了。可他膻中大穴受制,如何使这八卦演命术?
业北城闭目凝神,红光自眉心处乍起,继而遍布周身。他不断调动体内的灵力,胸口处的剧痛让他脸色发白。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墨清宵的命格,竟然是如此。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颤抖着手抓住方晟道:“不要,不要……绝对不可以……”
方晟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北城,你看到了什么?”
业北城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法跟方晟说出口。
几番思忖,他突然笑了起来,“吓你的!大师兄,墨大哥此番必能顺利渡劫,飞升仙位的。”
听他这么说,方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进了肚里,“那就好,那就好……”
他脸上的喜悦刺的业北城胸口更痛了,刚刚看到的场景历历在目——墨清宵修成魔道,屠遍三界,最后亲手挖出了方晟的心脏。
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方晟,大师兄他会死吗?
不行,他不会让他死,绝对!
临渊猛然惊醒,整个人几乎是从榻上弹了起来。他四下看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连滚带爬的下了地就要往外冲。
刚一推开门,他面前突然就横过来一只手,“千机百算首座,见过新阁主。”
临渊侧目看过去,正是长生台上那为首的白衣仙官。
他心知自己轻易出不去这道门,便仔细打量起眼前人来。
这仙官虽然说话规规矩矩,但从上到下都感觉不到他的半分恭敬。如此一来,倒也没必要对他客气了。
微微一笑,临渊直接上前擒住他手腕,食指尖端在对方手心匆匆勾了几笔,那人顿时整个身子一僵。
“我不想对你怎么样,而且这地方应该是业仙师留下来的,我没把握能强冲出去。”
那人瞪着他,身上僵硬的麻痹感直逼大脑,“算你识相!还不快把我身上的咒解开!”